銀河
壹
裂帛的聲響,是七色火焰的群舞。
赤橙黃綠藍靛紫,迷幻的河流攤開柔軟的質地。
在一場絢舞飛揚的慌亂裏,夢和罌粟的氣味相同,布下蠱惑的咒。
時間伸出經緯相交的手掌,觸擊沒有歸屬的荒原。一種淩亂的原始,順從自由的聲音。
沒有強迫和壓製,日月潮汐保持各自節奏,花葉的脈絡悄然舒張,呼吸,不帶一絲汙濁。
混元初開,光和黑暗是兩把永遠敵對的刀鋒,剝開宇宙孕育的胚胎,剪掉世界本源的臍帶。
在長久複雜的周旋中,天空失去秩序,織女,天狼,獵戶……各自點亮歧途者的心髒。
忠、奸、善、惡、神、佛、鬼、怪……無數臉譜壓成謎的平麵。
銀河開始豢養太多情緒和欲念。
風中,輕薄的靈魂飄往高空,看不清自己的過去與將來。
頭顱不再是頭顱,手足不再是手足,私心和鬼胎互相排擠和占領一個新的國度。
銀河像一隻疼痛的容器,在無法抑製的流血中,完成一次次的容忍與接納。
貳
一定是發生在某種神示裏,反抗的情緒在低處萌動,並努力長出根脈和枝葉。
藍分離出更多的自己,包括眼、耳、口、手、足、所有填滿嫉妒與恨的關節。
不願活在銀河的底端,像草芥一樣卑賤,篡奪高貴的地位是潛伏在每個人心中的猛虎。
沉睡在陰謀之上,幼鹿的血液很快流淌而下,隻懂內心安逸的群體不配擁有王者的權位。
醒獅在草動中識破腳下被時間慫恿的起義,綠躺在其旁,像草木的意誌一樣動搖。
白光在當事人的背後,以冷靜的目光注視這一切,並敞開沉默的身體和思維,仿佛一個啞巴用接近局外人的身份親臨戰爭的現場。
銀河的裂口此時洶湧著無聲的浪潮,一些人的死亡類似無足輕重的水滴,在時間的伸縮之間,消失無蹤。
觸手可及的悲歡,裝滿人間的爐子。慢慢蒸騰的濃煙,是一個粗糙的過度。
叁
甘願聽從宿命的人,和死亡中的寂靜沒有區別。
朱紅色的夢境被身體之下的幽藍驚擾,像侵入內心的毒,在時間的步步緊逼之下,彌散恐懼的氣味。
險境中清醒的人,注定用一場拚死的較量,將弱者的身份還回。
藍和紫,聯手的陰謀家,沒有料定,這場反抗到最後,是以自己卑躬屈膝的姿態而結束。
洪荒之後主宰者定下的秩序,終究無人能夠篡改。
所有沒有得逞的陰謀,都像逃荒的瀑布,嘩啦巨響,順勢流下,如分貝調到最高的哭訴,在沒有聽者的宇宙,加劇自身的渺小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