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機會(3 / 3)

果不其然,單位出事了。

快速穿上衣服,甘鳳麟把一支火腿拿出來,放在小桌子上,給兒子小寶當早餐,忙著往單位趕去。

市場辦的大門洞開著,門鎖已經被剪斷,幾個公安人員在忙碌著,貨車已經被開走了。

門衛的老頭正在做著第N遍陳述,大概每來一個人他都要講述一遍:“半夜裏,也不知道幾點,我正睡著覺呢,進來幾個大小夥子,把我摁在床上,說,別動,我們不想傷害你,隻要你不動不說話,沒你的事,我們是臨河的,就是來拉這車酒。沒你的事。我們拉完就走。我嚇壞了,看著他們把電話線也鉸斷了,又把我捆起來,嘴上粘上膠布,然後他們就開車跑了。我這身上到現在還讓他們摁得疼呢。天亮了,財務科胡科長今天晚上值班,他起得早,出去鍛煉,才發現大門上的鎖被鉸了,來喊我,才看到我在這裏綁著呢。這才報的警。報也晚了,人家早到家了。”

甘鳳麟一拍大腿,說什麼也沒用了。

稽查隊的人陸續到來,除了歎息,補救無策。寇主任也隻有埋怨一番,告誡他們前事不忘,務為後事之師。

“租倉庫不是怕花錢嗎。”崔月浦說。

“租倉庫花錢多呀,還是罰款多?你會不會算賬?”寇主任正在氣頭上。

誰也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退了出來。

“聽說你們昨天抓住那輛車了,我能拿到舉報獎勵嗎?”昨天舉報的人把電話打了過來。

“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果,等結案了,我們再通知您吧。”花如玉知道現在還不能把這個案子的情況說出去,但是,獎勵是肯定沒有的了。按規定,獎金要按比例從罰款中提取,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與幫助。”

“像這種事,以後就不要去做。什麼舉報,誰知道對方是個什麼人,安的什麼心?沒有實名舉報,咱就不受理。省得最後弄出這些亂子來。”崔月浦衝著花如玉嚷。

崔月浦把錯誤的原因推卸到花如玉身上。花如玉臉上變了顏色,她最討厭不敢擔當的人。

“這話可就不對了。”花如玉正欲辯解,有人替她說話了,“咱們是幹什麼的呀?打假是咱們的工作,有人舉報了,憑什麼不去?沒那個道理。這是咱們的職責,不能對不起自己領的那份工資。”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穿著高檔,態度高傲,隻有個子不高。她叫趙玉琴。

崔月浦的氣焰馬上消失,換上笑臉:“玉琴啊,這麼早就來上班了?”麵對趙玉琴的伶牙俐齒,崔月浦自動敗下陣來。

“這種事,以後可不能掉以輕心。幸好沒出人命,否則,你會自責一輩子。”趙玉琴言猶未盡。

“這種案子,過境的假貨,沒有出售的事實,不算商品,處罰沒有法律依據,跑了更好。”崔月浦給自己找台階。

“這話就更沒道理了。沒有依據,當初就不該扣押。現在跑了,就是自己的失職,怎麼能說是跑了倒好呢?再說了,哪能這樣把假貨放在院子裏,也沒有人看守?像這樣,不出事是萬幸,出事倒是很正常了。你不是給人家製造了機會嗎?”趙玉琴不依不饒。

“以後,要吸取教訓。”甘鳳麟表情鄭重。

崔月浦看一眼甘鳳麟,怨他向著趙玉琴說話,甘鳳麟沒有回應他的眼神。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收下他們三千塊錢呢。”崔月浦悔不當初。

“你們應該慶幸。半年前,通南縣有個單位,也是抓住了一個外地人。晚上,人家來了二十多個小夥子,把看守的四個人打傷了,其中一個重傷,到現在,傷者還在醫院,案子也沒結。公安去了幾次,根本就找不到犯罪嫌疑人。人家那裏,地方保護,你想到人家那裏執法,門兒也沒有。”趙玉琴說得頭頭是道,沒有人再反駁她。

“咱們這個案子怎麼辦?”花如玉有點兒愁,眉頭皺著。

“這事不能完。公安已經立案了。正和臨河的公安聯係,共同抓捕那幾個人。”崔月浦長出口氣,把身子坐正。

“這樣的案子,我看,還是不要再追了。這麼小的案子,追也是白花錢。我這話先說下放在這裏,不信你們就看著。”趙玉琴大聲說,仿佛她自己就是諸葛亮一樣,前知幾百年後知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