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直到那條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小謝終於推開那扇沉重的門,屋子裏麵的低氣壓讓人透不過氣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來,夾在修長的指間,卻癡癡的凝望著某種,忘記了點燃。
小謝抿了抿嘴皮子,低聲說:“溫總監看上去很傷心。”
男人的回答始終是沉默。
腦海裏一直盤旋著的畫麵是她一遍又一遍的詢問,固執而孤注一擲的柔弱目光,還有無聲無息的眼淚。
她哭了。
男人心裏一陣緊縮,深深抽了一口氣,然後緩過神來,又變成那副淡淡而笑的模樣。
手中的煙被他慢慢碾碎在煙灰缸裏,半晌之後,他點頭歎氣,似無奈,似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
“這樣的話,KAYA那邊是不是就會?”
小謝皺著眉,讓楊芸芸來完成這次的合作,這個事情是不是就算有個終結了?
“楊芸芸說得沒有錯,她的確有這個實力。”
男人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想起剛才溫暖眼中閃爍的自信,那種光芒就和股東會議上的她一模一樣。
她並未懼怕過,也從來沒有心虛過。
終於決定漸漸相信她了,可是似乎有點遲了。
那場官司,眾生公司輸得很冤枉,她也輸得很無辜。
其實剛才她那樣傷心,他忍不住也會多了一絲奢望,她恨他,她說過她無法忘記過去那些傷害,可是她從來沒有來傷害過他。
他想問她的。
可是他不敢問,不敢問她,是不是也和所有人一樣,想要看到他一敗塗地的樣子?
雨,一滴一滴,落在臉上。
蒼翠的山林間,隻有風時而蕭蕭,葉子簌簌。
“我來了。”
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溫暖眼裏一片酸澀。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裏,卻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的地方。
從SUCI公司出來上了出租車,她好像在這座鋼鐵水泥築起的高樓森林裏迷失了自己,也不知為何就來了這裏。
“溫馨,他說他愛上別人了。”
溫暖蹲下來坐在墓碑旁邊,仰起腦袋,一滴雨珠恰好落在她的眼角裏,她撇起嘴角苦笑,“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不會變的人,也沒有不會變的感情,不是嗎?”
“小馨。”
一個熟悉不過的男聲突然響起,淡淡的溫柔,仍然沉穩有力。
溫暖偏頭,看著顧琛撐著傘,站在絲絲的細雨裏靜靜的凝視著她。
她心裏一酸,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把臉埋在膝蓋間不肯再起來。
顧琛走到她身邊,將手中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後蹲在了溫暖的身邊。
手中的傘遮住了她頭上的風雨。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琛說,聲音十分溫柔,眸光裏暗暗沉沉的。
溫暖搖頭,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回那個家。
她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回自己的家,也是提心吊膽,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心思在父母麵前去扮演溫馨。
“你不能一直坐在這裏。”
顧琛皺起了眉毛,想起了什麼。
“你有孩子了,不能這樣任性了。”
溫暖顫抖了一下,片刻之後淒淒慘慘的抬起頭來,“我的腳走不動了。”
顧琛低下頭看到她腫得厲害的右腳,臉色頓時沉下來,他壓抑著心裏的怒意,沒有發作出來。
“我背你回去。”
說著,顧琛將手中的傘放在她的手上,然後轉過身去。
溫暖怔怔的看著他,等到趴在他的後背上時,在他耳邊輕輕呢喃了一句:“謝謝你!”
顧琛的車停在山下,他將溫暖放在副駕駛室裏,然後在後備箱裏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瓶紅花藥油。
“你的腳腫得太厲害了,我先給你擦點藥油吧。”
顧琛的聲音很低,帶著特有的磁性,就像低徊而穩重的大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