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以前老教導我,閑談莫論人非,可是我老覺得這個不能講那個不能說的,那舌頭除了吃飯就沒幹嘛了。八歲那年,那會兒我還是驕縱的千金小姐,因為爹爹和娘親都極是寵我,所以我便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那會兒,宮廷教習的徐嬤嬤來府中教我學習“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我一來煩她在我耳邊喋喋不休,二來連我爹娘都舍不得打我,可是她的板子卻無一漏下。我對她暗暗恨上,編了一則民謠,指使府中丫鬟買通京中孩童,每日一唱,“徐嬤嬤,惡且毒,臨顧府,虐郡主!”
那徐嬤嬤後來聽說這童謠,悲憤辭去,臨行前說了一句,“禍從口出,小郡主性情頑劣,若不加以引導,將來必定惹來禍端。”
不知為何,我看著眼前的楚昭然,突然想起兒時那一幕。
“醜丫頭,你可知背後妄議主子該當何罪?”他閑閑坐在椅上,拿起龍井,為自己倒了一杯。
“我……”我扁了扁嘴,果然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奴婢第一天當值,不知。”
“無影,你來告訴她!”
我轉向他身後的無影,心裏在想,方才我說了那麼多,他到底聽了多少去了。不過看那無影的神情,定然聽了不少去。他那是極力忍住笑,為了掩拭臉上的實在忍不住露出的笑意,隻有盡力地將頭埋低。
“稟王爺,毀主子清譽者,割舌杖斃!”
“王……王……王,王爺,我,我,我沒有。”一聽割舌杖斃,我說話都不利索了。
“哦?”那尾音揚得極高。
“奴婢隻將王爺斬殺匈奴士兵的豐功偉績說與她們聽。”他神色似沒有極怒,是不是還有回轉的餘地?
“包括本王審美怪異?品味特別?”
我心裏心中暗叫,“糟糕了。”他這是差不多都聽到了,難不成他們剛剛就躲在門口,不然那麼久我們怎的沒發現?一個王爺,居然偷偷聽別人談話,不是品味怪異是什麼?
“那是奴婢知道您不喜身邊鶯鶯燕燕,想著借此給您消除這些麻煩。”
“這麼說來,醜丫頭倒是為我著想了。”他似是被我說服了。
“那當然。”我立刻狗腿子似的表忠心,“王爺救了我,奴婢對王爺感激不盡,唯有以身相……以身為王爺擋了麻煩。”
他劍眉一挑,斜勾起一邊嘴角,“我還以為你要說以身相許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過蒲柳之姿,自知難入王爺眼中。”呸呸,剛剛確實差點說成了以身相許,戲文看多了,又魔障了。
“這會兒倒是有自知自明了。”他冷哼一聲,“既如此,以後你就寸步不離本王,替本王一一擋了那些女人的麻煩了。”
一句話,我覺得我頭痛症又要犯了。女人何必為難女人,你逼著我為難她們,這不是讓我無立足之地嗎?不行!我要趕緊偷到賣身契,攢足銀兩,再伺機逃跑。
“花毒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突然問。
“是我三師兄告訴我的。”這話不假,花燈節過後,我把聽來的北軒王的消息告訴他了,他卻說,北軒王不像表麵的那麼簡單。我問他為什麼,他把這花毒之事跟我說了。本來我還不確定花毒是否是真的,他這般問,倒也說明了三師兄的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