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老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的榮華富貴鋌而走險,從此失去音信,讓老人家天天擔驚受怕,睡不好覺,在老伴的墳前哭成這個樣子。
這個孫岩波,真是大不孝。
孫奶哭著說了很久,我和孫姐去扶她的時候,她腿僵的根本就站不起來,我這才明白了孫姐上來時說的,下去的時候背孫奶。
我弓下腰,讓孫姐扶著孫奶趴在我背上,咬牙背起了孫奶。
“老漢啊,你可答應我,在下麵一定要保佑咱兒子,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就平平安安的就行了。”趴在我的背上,孫奶還不住的說著。
重新坐在那個城鄉公交經過的車站,孫姐把塑料袋裏獻祭剩下的東西分給我,“吃點這個,有福氣。”
我接著那半塊麻餅,心裏是有點抗拒的,“如果孫爺真的泉下有知,一定會看出我的居心叵測,又怎麼會賜福氣給我呢。”
“別怕,吃吧,叫爺爺也保佑你,保佑你找到你哥哥。”孫奶腫著一雙眼睛對我說。
在她倆的注視下,我嗯了一聲,把麻餅喂進嘴裏,抬起頭,眼睛無意中瞥向山丘。
我視力好,一眼就看出來,剛才我們呆過的孫爺土墳前,赫然有一個人!
“那裏,那裏好像有個人。”大白天看到這幅情景,說不害怕是假的。
孫奶眼睛不好,眯著呆呆的看著。
孫姐掃了一眼,哎了一聲,說:“那是放羊的,撿咱們剛剛祭拜的東西吃呢。”
“沒看到羊啊。”我疑惑。
“喏,你看,那山梁上,是不是有白色的羊。”
我朝那裏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大群白色的羊,在光禿禿的山上,緩慢的移動著。
“為什麼要撿祭拜的東西吃?不怕嗎?”我問。
“那些放羊的就在這墳山上住著,人家還怕啥。”孫奶回我。
聽起來確實是這個理,但我還是朝山上那羊群深深看了一眼,心裏記下了這個插曲。
回去的路上孫奶已經累到不行了,臉色蠟黃蠟黃的,看著嚇人。
下了公交車後,孫姐直接背起孫奶,穿過巷子回到家裏。
我和她把孫奶放在床上,喂了藥,又安頓睡好,這才氣喘籲籲的坐在院子裏。
“孫奶真可憐。”我小聲嘟囔了一句。
孫姐聽到了,長長歎了口氣。
“奶奶生下岩波的時候,已經快四十了,自然疼愛的不行,隻是岩波這孩子,從小就叛逆不聽話,沒少叫奶奶操心,奶奶不得已,才把他送到山裏去,回來後倒是不鬧事了,可誰知,直接就不見了。”
我連忙問:“他不見後你們去他老板哪裏找過嗎?沒什麼人來問過你們嗎?”
孫姐搖頭,“那時候孫奶不在我這兒住,岩波工作上的事沒細說過,我們隻知道他給大老板幹活,具體的,我們啥都不知道,根本沒法找。至於你說的,有沒有人來找過他,倒是有一個的。”
“誰?”
“那是岩波失蹤一年後,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去孫奶家裏找岩波,孫奶說岩波已經失蹤一年了,她就哭著走了。”
我猜測道,“難道是岩波大哥的女朋友?”
孫姐搖搖頭,“不知道,孫奶跟我說的時候我也這麼懷疑過,但那女人當時什麼話都沒說,留了一筆錢給孫奶,接著很快就離開了。”
我心裏一動,繼續問:“那女人長什麼樣子啊,說不定咱們可以再找那女人問問,萬一她現在知道岩波大哥下落了呢?”
“我記得孫奶說,長的很乖巧,小鼻子小眼的,穿的很好,不像我們這種窮人,哎,哪裏還能再找到那女人啊,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孫姐無限感慨。
我附和著苦笑,心底裏暗暗記住了這些話。
這次出來我沒帶手機,沒法隨時聯係煙姐,所以隻能在隔天下午照常出去找哥哥的時候,在公用電話亭給煙姐打了電話。
誰知,就是這通電話,差點叫我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