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拋棄撕下一塊窩窩頭向上一拋,瀟灑的吞掉:“好了,該你說你姐姐的事了。”
“啊?十一哥,你就別想讓我姐收留你了!你也不看看每天我就三個窩窩頭可以吃,多一個都沒!”常寧嘟著嘴巴,看著自己的幹糧孝敬了十一卻換不來一個完整的故事。
“那算了,本來想告訴你上次那個戲子和駙馬爺的故事的……”
“我說,我說!”常寧孩子氣十足,卻對十一口中那些男女相會的事情好奇的很。而十一也抓住了這一點,吊足了常寧的胃口。
“我姐喜歡錢,特別是這些天,每晚都會數一遍,然後一歎氣再數一遍。”
“廢話,錢誰不愛!那她怕什麼?老鼠?蜥蜴?長蟲?”
“我姐別看柔柔弱弱的,其實是屬貓的,愛幹淨的很!如果讓她瞧見有老鼠進來,她非要將所有屋子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它抓住!”常寧張著兩隻手,呲牙咧嘴的學著貓咪發威,再配上她的兩個羊角辮,將十一逗得前仰後合。
“那……蛇呢?”
“蛇?沒見過,我想我姐應該怕的……”
常寧話音剛落,門吱呀就開了。院子裏兩個孩子表情驚悚,卻異口同聲的說道:“姐!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常晚所有的情緒在滿院的歡聲笑語裏全數崩塌,她指著門,沙啞的對著渾身惡臭的十一喊道:“滾!”
十一的心口針紮了一下,臉上的落寞毫不遮掩。他張張嘴巴,看著一旁縮著肩膀不敢看人的常寧,又看向徑直走進院子裏拿起掃帚對著自己的常晚。
“常晚,我不是老鼠!”十一沒再叫姐,抬起丹鳳眼喃喃一句,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
啪嗒,掃帚落在地上,常晚泛起了淚花。她和郭耀祖有什麼區別,和那些流氓地痞有什麼區別?對著無依無靠的乞丐不也是驅逐,發泄著自己的委屈和怒氣?
“姐……”常寧看著紅著眼眶站不住的姐姐,心中害怕了。她跑過去一把抱住她,想用小小的身子給她支撐和溫暖:“姐,對不起,我日後再也不會放十一哥,不,不,不,是那小乞丐進屋了!”
十一哥?
常晚看著一臉歉意的常寧。孩子就是孩子,心裏不懂得怨,不懂得恨,這邊吵吵鬧鬧那邊重歸於好。不像她和郭子……
“姐?”常寧摸摸自己額頭上的水珠,那是姐姐淌下的眼淚。
“沒事,小寧,跟我將爐具和鍋子搬出來,背著竹筐,跟我去東城門。”常晚一抹袖子,臉上的淚都不見了,隻有一雙皺著的眉。
是夜,天上的白月亮圓的很,將土房照了一層銀。
十一肩上有一個麻布口袋,他伸出頭看著巷子對麵的院門勾起唇角。
路口處有一個背著包袱的青年,他臉白淨的冒著油花,鼻子尖尖,嘴巴癟著。他頭發梳理得整齊,身上穿著粗布衫,腳上的布鞋開了口露出他的腳指頭。
兩個人兩條路,都朝著土房走去。青年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正好迎上十一的赤腳。十一順著影子瞧見一人,心中暗罵一聲,身子一轉拐到了常家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