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抱緊,張張嘴,不敢出聲。更不知道要按著蘇清煜的身份叫她“常晚”,還是按著常飛的身份叫著她——“家姐”。
“下次…不要跑那麼急…你忘了,我娘是怎麼死的?她被。。馬車撞死街頭…是被王家的馬車撞死街頭…”
她…記憶起來了…
王家的馬車?
來不及細想,潮水一般的情感將蘇清煜淹沒,他的心是五味瓶,激動的,悲傷的,欣喜的,害怕的,憤怒的。好多的情感充斥滿懷,他勒緊了唱晚的肩膀,最終隻在她的耳邊發出“啊,啊”兩字。
蘇清煜失了聲…
“小煜… 難為你了…”
“啊,啊。。。”最終兩個單音,是他嗓子裏半年之中梗著一口氣,堵著他的千言萬語。
他的常晚,回來了。
她想起了他,不叫他常飛,叫他小煜,也不再將自己推開老遠。
“你長得那麼高了…這些日子,我的狼崽子有沒有好好讀書?我的嬌小姐有沒有好好聽話?”
“小寧啊!小寧!快出來,快出來…”蘇清煜扯著嗓子破了音。
十一歲的常寧正在灶房啃著鍋巴,聽到蘇清煜叫喚,將手中的鍋巴一扔,抹著小嘴一臉驚慌。
“常飛。我 ,我,我隻是餓了!”這半年她叫蘇清煜為常飛,可私下自己可不敢有半分造次,二哥永遠是二哥,她怕得緊!
平日裏蘇清煜出攤上學,把看家和照顧常晚的大事交給自己。可自從那天姐姐將蘇清煜認成了常飛後,胡鬧的次數越來越少,十日前,她和蘇清煜決定將常晚腰間的長繩給拿了下來,但是自己必須時刻盯著。
這可好,一貪嘴,讓蘇清煜發現了!
門前,蘇清煜散著頭發,尖尖的下巴頂著常晚的肩頭,對著自己的臉上淚水鼻水混成一團,聲聲叫喚破了音兒…
“二哥,我姐怎麼了!?“
常寧嚇壞了,鞋子跑掉了一隻,口中一急喊出了是“二哥”。
“常姐姐…好了…她好了…她想起了我,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她回來了!常晚回來了!”
常寧瞪大了眼珠子,一個踉蹌。她還紮著兩個羊角辮,紅撲撲的臉上顯出怯懦。
“姐?”怎麼可能?這半年姐姐是她看顧的,怎麼可能,說好就好了?想起了一切?那些讓人活不下去的一切?!
常寧湊過去,手搓了又搓,可小手心還是冒著濕濕的汗水。她看著常晚的顫抖的背影自己也跟著抖起來,常寧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著常晚的衣裳。就像,小時候她跟在常晚身後一樣一樣。
常晚已經在蘇清煜的肩頭哭得泣不成聲。她就像做了一場恒久壓抑的夢,她記不得這場夢一睡多少時間,隻是如夢初醒後,她如同散了架。背後再一熱,是常寧的擁抱。
她身前是蘇清煜,背後是常寧。
這場夢外,一直是這兩個孩子守護著自己。用自己小小身板擋住了她夢外的狂風暴雨。用這暖暖的心跳,延著她不該繼續的生命。
夢結束了。
噩夢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