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會試在南城貢院舉行,大同上下千餘貢生彙聚京城,會試由禮部司主持。禮部派兩名主考官,十八名同考官。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第一場在初九日,第二場在十二日,第三場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共考九日,貢生入了考場大門,即刻門上落鎖門縫貼封。每個貢生入一“單間”,單間又稱為“號舍”。一排長近百間麵朝南方,號舍備置號燈和水缸,可供考生夜間行路,白天飲水之用。
兩排號舍之間留約四尺寬的長巷,號舍屋頂蓋瓦,每間隔一磚牆,每號對麵的牆壁上留有小龕,可以放置小爐以熱茶水,貢生自備幹糧,七天九夜吃喝考試都在小單間裏。
在每排號舍的盡頭有一間糞號,誰要去方便不能說話,隻能用牌子來表示,牌子正反兩麵都有字,一麵寫著“入靜”,另一麵寫著“出恭”。可想這如同收監一樣的環境,能讓貢生們進去意氣風發,出來時足夠邋遢!
三場所試項目,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以及策問,九日說長也不長,有些貢生已是白發蒼蒼,一步三抖,但是隻要入了考場,哪怕是老了病了,白紙上的答案必須洋洋灑灑行文流暢,否則十年寒窗,隻能重新再來。
貢院,裏麵有三層,每一層都有重兵把守,以檢查考生是否夾帶作弊之物。若被發現當場鞭笞,取消貢生終生科考資格,且要被遊街示眾一月。
這不,前日有考生在足底寫了幾行小字,沒想監考看出他走路姿勢前傾,踮腳前行,立即讓他脫鞋查驗。如今那考生已經連續三日被驅著遊街,今日一早在驛站吊了脖子。
世道如此,可寒門子弟還是擠破頭皮上了獨木橋,多少是為大同,多少是為自己?
常晚每天一早一晚都會站在貢院外,眼巴巴的看著裏麵,心裏不是想著小弟高中狀元,而是想著考試期間自己給他備的大餅可還夠,號舍中的水幹不幹淨?以前開茶鋪時,聽得入京趕考的貢生出來感歎,說著哪個城的張秀才喝了餿水染了瘧疾意外死亡,還有的則是被藏在號舍屋簷等處的毒蛇咬死的。
常晚揪著心,每日都會來這裏看著,等著,聽著消息。別人盼著兒女兄弟高中,而她卻想著他平安出來!
“唉…狼崽子能不能適應離家的九天?一走,怪想他的。”
什麼時光如過隙白馬,說得真對。
六年,真快。
一眨眼,小崽子高了自己兩個腦袋不止。他高高瘦瘦穿得簡樸,頭頂還是一根黑木簪。夜晚他會負手而立於月下,嘶嘶啞啞的念一段她聽不懂,卻好聽極了的小詩。
然後他會扭頭對自己眨眨眼,問一句常掌櫃,我做得詩,你可喜歡?
反正她聽不懂,可還是由衷的沉浸在他翩翩風采中。
“喜歡。。”她說得驕傲,因為這是她常晚的弟弟。他的俊俏眾所周知,他的才華東城相傳。
每次這麼說時,他會眉頭一挑,喜上眉梢。丹鳳眼中盛著月亮,亮堂堂的神采奕奕。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有些時候,就是兩個人哄著彼此開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