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蘇清煜怕不怕。
他會怕。
因為常晚。
說自己慫,他承認。前怕狼後怕虎,當烏龜王八都要成了仙兒。可又如何?
陸寒軒的背景自己一概不知,又怎麼知道他的命門在哪裏?
陸寒軒還沒深愛到將常晚看作命門的地步。就算姓陸的弱點是常晚,自己怎麼會去舍得傷害?
所以,命門另找。總會找到。
慫也是一種態度。誰讓自己隻是個沒有一官半職的窮書生?
“小煜…張嘴吃一口,粥都撒了…”
“……”嘴邊的瓷勺試探的碰觸著,耳邊輕柔柔的問句帶著討好,蘇清煜故意繃給常晚看的哀傷情緒差點破功。
“勞煩…常姐姐了…”他說得客套,也顯得二人的關係突然生疏了。
勞煩?
常晚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以前,狼崽子從不會如此客套,送他去書院學了些禮儀,在自家從沒用過。他總是沒大沒小的纏著自己,哪裏會說…勞煩?
蘇清煜半撐起身子,低了下巴吞了嘴邊不動彈的清粥:“謝謝,很好吃。”
常晚心中又一突,有些鬧不明白是什麼讓他態度變換。
懂禮貌,尊長姐,不是她所期盼的?
“喜歡吃,就…就…再吃一點。”常晚掩飾自己的失常,撇著邊緣的白粥又送上去。
蘇清煜沒有拒絕,順利而配合的吃完了常晚送過來的勺中飯菜。
“謝謝大毛和姐姐了。天已經很晚了,大姐你還是快回去吧,如果大毛願意,就讓他照看我吧,怎麼說,男孩子方式方便一些。”
稱謂在此時改了。
他叫了快七年的常姐姐,她嘮叨了七年的稱謂,終於在這一刻成全了她的意願。
大姐。
常晚握著提盒的手一抖,木盒子中的白瓷發出撞木的悶聲。
“大毛…我小弟,就麻煩你了。”
張大毛當然沒有疑慮,拍著胸口保證自己夜裏會照看好蘇清煜,讓常晚早些回家休息。
常晚站在桌邊,看著已經臥下的狼崽子。蒼白疲憊,因為疼痛會不時深呼吸兩聲。
她就這麼傻傻的站在一旁等著。等他再像之前叫痛,叫著隻要自己陪著。
“大姐?”
蘇清煜平息了疼痛,半抬起眼睛看著常晚,一臉的疑惑:“我臉上有什麼嗎?你不回去?”
“嗯…臉上有血汙,一會兒讓大毛替你擦擦。”她就這麼抱著提盒,如同舉著盾牌,抵禦莫名而來的心酸:“我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就來。”
“慢走…”
背後一句囑托,加快了常晚離去的步子,就如背後有她不敢麵對的猛獸,多快一步,心口才能順上一口氣。
門關了,覆在蘇清煜臉上的那層淡薄散去,下麵是濃稠散不開的苦痛。
大姐。
這兩個字,喊得真是…痛苦。
小弟。
這兩個字,聽得真是…苦痛。
“蘇大哥?”張大毛向後退了一步,一臉差異的看著蘇清煜扭曲的麵容。
剛才…不還是姐好弟好,其樂融融的?怎麼……現在這帳子裏陰風陣陣,躺在上麵的人更加蒼白,半死不活的瞪著門,表情扭曲的…。像鬼?
張大毛搓搓肩頭,腳丫不由得向後一腿。
“大毛…將前方矮幾上的綾羅綢緞給我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