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外的通緝布告經過一年的風吹雨打已經模糊不清,陸寒軒也依舊沒有消息。
常寧倒生了個白胖小子,起名叫常樂。至於張大毛雙手讚成兒子姓常,更恨不得自己也改常姓。
常寧又成了嬌小姐,白日有大姐和狗蛋照顧樂兒,晚上又將孩子拋給子夜回家的張大毛。不過得了兒子的大毛簡直把常小姐寵上天,恨不得讓她躺在床上生蟲,也不讓胖常寧動彈一下。
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夫妻,是幸福的一對兒。
蘇清煜還是禮部侍郎,“他身高七尺,風姿特秀,龍章鳳姿,混跡官場,他磨去不多的尖刺,成了圓滑之人,口若懸河能言善辯,成為禮部尚書最愛的門生,朝中舌燦蓮花的人多了去,沒一個能有蘇清煜這讓辨者愣三秒的能力。這三秒,愣得是蘇清煜之容,更愣得是他讓人看不穿真情的表情。
千麵狼君、玲瓏心機人,大同非他莫屬。
又是冬日,蘇清煜牽著棗栗色響鈴馬兒,悠然的走在街上,他穿著一襲醬紫棉袍,外罩一件亮綢麵的青色對襟襖背子。腰間的白玉腰帶上綴著一青色香包,荷包上同繡著金色麥芒,腳上穿著白底裘皮靴。此刻他露出皓齒,一臉得意。再轉頭看,常晚正抱著馬脖子咬牙強忍。
“常掌櫃的,板栗是山城矮馬,性情溫順,我牽著更不會傷了你,坐起身子,沒關係。”蘇清煜越發喜歡常晚驚慌的表情,那雙黑白眼裏滿滿都是自己,再無其他。
“蘇,清,煜。我不要丟人現眼,我要下來,抱我下來!”常晚加緊馬肚,聲音嚇得不著調,從常家到西街茶鋪那段距離,她今日騎著馬如同螞蟻爬,比平時的腳程還慢:“我本就怕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馬傷過。”
冬日天短,出街的商家都早,而蘇清煜像是故意如此,讓馬馱著自己遊街顯擺!常晚頭上梳著飛鴻髻上麵的朱雀金釵也是小煜硬帶上去的。背後那厚厚的裘皮披肩也是牽馬的人硬要她穿的。
如今她這幅姿勢,頭上的金釵遙遙欲墜,裘皮耷拉一側,自己狼狽的模樣,怎麼不是丟人現眼?!
“越是怕,越是要上。”蘇清煜停住腳步,轉身將常晚扶正:“這些人越是說,我越是要讓他們看到咱們絕非以前的任人欺。”蘇清煜眼睛中笑意瑩瑩,可是看在常晚眼裏卻覺得發毛。
一陣桂樹香,蘇清煜已經坐在常晚身後,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勒著韁繩。他不知從何時開始的壞毛病又來了,熱氣又襲著常晚的耳朵,螞蟻一樣的話語擾亂了常晚的心:“常掌櫃,這樣,不怕了吧……”
似曾相識的心悸讓常晚白了臉,一年前在大婚的轎子裏她已經理出自己對蘇清煜的雜念,可是和陸寒軒一夜夫妻後,這種心悸成了箍住自己的咽喉的鎖鏈,自然的抗拒和忽視成了常晚逃避罪惡感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