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撒嬌的人,此刻滿口寒霜,一張陰沉的臉讓常晚害怕。
她可以再問下去,可是問的結果呢?逐出家門?還是一輩子不見?“我知道了。”常晚心裏七上八下,她從袖口掏出一個折疊整齊的紅帕子:“拿著這個吧。”
蘇清煜鬆開常晚,舔舔唇角接過紅手帕。
手帕被折了又折,中間包著一硬硬的物件。那輪廓握在手心,蘇清煜顫了又顫。
“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明白?”蘇清煜冷著聲音,他真想將眼前梳著婦人發髻的女人壓在案子上讓她想起一切。
常晚深吸一口氣,執拗的瞪大了眼睛:“小煜,我不拿大姐的身份壓你,但是你要知道娶妻生子是作為常家長男的本分,紅手帕中的鑰匙和房契是我在櫃子裏找到的,應該是我失憶前便打算給你的東西。看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希望你能早日成家,開枝散葉。”紅帕子裏包著的是城南邊上的一處磚房,如今他官居三品,應該看不上吧。
“失憶前就準備好的?”蘇清煜晃晃身子,臉上千層假麵終於出現裂紋:“胡說!常晚!不可能!”失憶前她就對自己動了情,又怎麼會給他準備好婚房?現在她口口聲聲要他娶,又拿出這東西。難道,床底糾纏的話都是假,常晚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他?
“為什麼不可能?按著習俗常倫,長姐為弟弟準備婚房,難道不應該?”
鑰匙的齒痕磨礪著蘇清煜的掌心,他用手遮擋額頭,掩飾他再也掛不住的皮麵下流露的惶恐和心傷。
“常倫,常倫,應該。應該。”
他總算明白過來,礙著他的不是常晚的“不愛”,也不是張王李趙的阻攔,而是她心裏那“禮儀倫常”,消失一個陸寒軒並不能解決為題,依著常晚的性子,就算她愛上自己,也會逃離自己!這就是這份感情的最終答案。
蘇清煜連退到門口,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當初還好我姓蘇,還好姓蘇!”
撂下這句話蘇清煜像是中了邪,磕磕絆絆出了房。
蘇清煜話中的情誼,常晚已聽出一二,他看著敞開的門,她的心也空蕩蕩。
他姓蘇,也不是親生姐弟,可他在常家生活了九年,這是街坊鄰居看在眼裏的姐弟關係!
錯了便懸崖勒馬,而不是一錯再錯。對於已知自己情感的自己,和對自己過份依戀的蘇清煜都是如此。失憶,也許是老天給她的第二次重生,希望她將一切拉向正軌。
她已嫁人,便是正軌;蘇清煜娶妻,更是正軌。
蘇清煜不見了,常晚這茶館生意做得毫無滋味,她落了鎖,行屍走肉一般來到了“門道”。
“姨,姨!”一進門,常晚的棉裙裏便鑽進一個小肉球,常晚有了精神,彎腰抱起留著口水鼻涕的毛頭小子。
“小樂樂,大姨抱,怎麼吃得滿臉飯粒?”肉肉軟軟的胖小子像極了常寧小時候,他旁胳膊一攬,油膩的嘴巴對著常晚的小臉吧嗒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