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星的淚(1 / 2)

北極星的淚

受傷的鯊魚

林月生第一次見杜柏衫是在人頭攢動的九月廣場。

電腦協會,足球協會,排球協會等等官方組織正在拚了命地納新,負責登記報名人員的姑娘們,忙得不可開交。

烈陽似火。杜柏衫抱著一疊藍色的宣傳單,逢人便發。林月生接過傳單,還沒細看,便自作聰明給杜柏衫提議,哎,其實你可以像其他協會一樣啊,弄個橫幅噴繪什麼的,搞個辦公桌,印幾張報名表……

林月生還沒說完,杜柏衫就嚷嚷了,老師,你能不能看完再說話?你說學校能讓我把這個私人組織的協會橫幅掛到中央廣場嗎?

林月生一麵低頭審視手裏的宣傳單,一麵委屈地說,我今年才大二呢,可不是什麼老師。

大二?不會吧?大二就成這樣?哥們兒,你長得也太著急了吧?杜柏衫的這席話,讓林月生當場吐血。

失戀協會。林月生怎麼想都不明白,為何杜柏衫要組織這麼一個奇怪的協會。

那天,坐在蔥碧的洋槐樹下,杜柏衫給林月生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其實,這不是故事,而是一個真實的科學實驗。

有人把捕來的野生鯊魚和其他魚類關進了同一個偌大的魚缸裏,中間用透明且厚實的有機玻璃阻隔。鯊魚每分每秒都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美味。它不停地撞啊撞,想要衝到另外一個看似觸手可及的世界裏去。為了能夠實現這個夢想,它每天都會流血。

它不知道,玻璃正在逐日加厚。它堅持了很多天,仍然還是失敗。慢慢地,它衝撞的頻率越來越低,次數越來越少。最後,它悔悟了,它明白了,它妥協了。它再也不去逾越雷池,再也不去憧憬對麵的美味和幹淨的世界。

玻璃已被盡數取走。可鯊魚還是如同從前一般,隻敢在熟悉而又狹窄的世界裏遊弋,雖然,流動的水正傳來陣陣誘惑的氣息,但它已經失去了衝撞的勇氣。

這個故事給林月生留下的印象,遠遠沒有杜柏衫最後一句話來得深刻。

她坐在乳白的洋槐花下說,其實,隻有絕望過的人,隻有失戀過的人,才懂得這條鯊魚的傷心。

如何讓你喜歡我

林月生的第一封信,是寫給西安的某本女性雜誌。他隻有一個問題需要解答,如何才能讓一個因失戀而絕望的女孩兒喜歡上我?

他知道雜誌刊登的問題都是抽樣挑選出來的。因此,為了增加被選中的概率,他把同一封信翻來覆去地寫了三十遍,然後用三十個不同的信封郵了出去。

杜柏衫報名參加了冬季運動會的女子撐杆跳高。林月生是主席台上的播報員,負責把每個班級交上來的口號激情四射地念一遍。

杜柏衫的那段口號,林月生在台上念了足足有十幾遍。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女子撐杆跳高的場地。

杜柏衫穿著大紅運動服從人群中跑出的時候,林月生的心忽然緊了一下。他把演講稿隨手遞給了旁邊的女搭檔,而後,拄著腮幫,一言不發地等待杜柏衫撐杆跳高。

雖然隻是個三等獎,但林月生還是屁顛屁顛地在紅日酒樓擺了一桌慶功宴。

飯到中途,杜柏衫給大家說了一個笑話。各位注意,下麵是搶答時間!請問,如果龜兔再次賽跑,豬當裁判的話,最終誰會贏?林月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搶答嗎?當然是龜啦,童話裏的結果一直都是這樣的嘛。

你怎麼知道是龜贏?我都告訴你了,這次的裁判是豬嘛!杜柏衫的解釋,讓整桌人哄然大笑。

千萬不要告訴她

杜柏衫的微笑頃刻凝固,是在那位眉目清秀的男生進來之後。

他顯得有些不自在。旁邊的那位姑娘,沒能看出半點端倪,仍舊笑得如花似煙。

杜柏衫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她含著被烈酒嗆出的眼淚,哀怨淒婉地說,如何讓你喜歡我?又如何讓你忠於自己的承諾?

那位男生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把奪過杜柏衫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整個飯店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你憑什麼管我?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管我?杜柏衫像患了失心瘋的孩子,竭斯底裏,涕淚交流。

你能不能正常點?那位男生在憤怒的咆哮中推了杜柏衫一把。嬌弱的杜柏衫,終因不勝酒力,沒能站穩,哐當一聲,砸向了身後的飯桌。結果,整盆剛剛出爐的幹鍋蘿卜都澆在了杜柏衫手上。

還沒等杜柏衫的淒厲尖叫劃破緊張的空氣,林月生的拳頭就毫不留情地飛上了那位清秀男生的鼻梁。

林月生左手死死捏住他的脖子,右手像舂米的棒子,一伸一縮,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