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逃兵(2 / 2)

王邁邁算是聰明多了,好幾次,都是他出麵把儲小丹嚇跑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清了清嗓,咳咳咳,邁邁啊,你長大了哈,以後,要繼續努力,知道不?隻要你對朕忠心耿耿,朕一定會重重賞你!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剛完,王邁邁就給我打了電話,兄弟,我看儲小丹可真是有點喜歡你,好幾次,我都不忍心,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

算了?臭小子,你知道這段時間你花了我多少血汗錢不?現在你跟我說算了,你是不是不想幹了?還是,你想你爸卷鋪蓋走人?我在電話這頭氣急敗壞。

好,就算你不喜歡儲小丹,就算事情要繼續,可你也不應該這麼對她啊。好歹,她也是個女生。

我知道,自己的確有些殘忍。儲小丹曾經說過,如果我不喜歡她,可以做朋友。可說實話,我連和她做朋友的勇氣都沒有。盡管,她每天都會給我寫信,都會去圖書館摘抄一些優美的詩句,都會在必經的路上等我,但我還是不能接受她臃腫的身形。

5

第一次見儲小丹掉眼淚,是在高三的聯歡晚會上。

那天,很多有過暗戀史的人,都趁機表白。大家即將各奔東西,心裏也就少了很多顧慮。

儲小丹說喜歡我的時候,全場一片嘩然。她買了蛋糕,點了蠟燭,說是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在轟鳴的掌聲中,她把第一塊蛋糕遞給了我。

我一如往常,拒絕她的一切笑容和請求。全場忽然鴉雀無聲。儲小丹捧著那塊落滿草莓的大蛋糕,僵硬地站在那兒。

我說,儲小丹,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你說,寧可胖的體無完膚,也不願瘦得遍地雷同。可我想對你說的是,不管你胖還是瘦,我都不會喜歡你。我躲你,怕你,找人追你,全都是為了讓你清醒,讓你和我斷絕一切關係。

沒人說話。璀璨的燈光把人晃得有些頭暈。這幾年,因為儲小丹,我失去了很多東西。鼓足勇氣向自己喜歡的女孩表白,本以為萬事皆順,豈料,最終還是因為儲小丹的狂轟濫炸,胡攪蠻纏而一敗塗地。

每每想起這件事,我對儲小丹就充滿了莫名的恨意。

王邁邁的鐵拳朝我臉上飛來的時候,我正和一位漂亮女生聊得笑逐顏開。他掄著冰涼的拳頭,一麵朝我臉上猛攻,一麵咬牙切齒地說,你他媽還是不是個東西?為什麼要這麼傷害一個無辜的女生?她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你說過,會去冰果屋看她,結果呢?她在冰果屋門口等了你整整一天!多大的暴雨,你瞎了嗎?你不喜歡她可以,但你不能欺騙她,更不能傷害她!

6

我和王邁邁的友誼徹底走到了終點。

領錄取通知書那天,他一直沒有出現。

我到底還是以退學要挾了我爸爸。我說,爸,要是你再不給王邁邁家的那老頭升職加薪,那我看,我這大學也不用讀了。

剛到學校,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李老頭說,我的祖宗,你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剛召開了公司緊急會議,提拔王邁邁的爸爸為銷售部經理,我夠意思了吧?記得你答應我的,全年獎學金啊,要是你做不到,別怪我對王老頭心狠手辣。

大一那年,我拚了命讀書,厚著臉皮參加學生會選舉,目的隻有一個,拿到全年獎學金。

王邁邁一直沒有聯係我。幾個月後,他的空間更新了一批照片。上麵,全是儲小丹和他的笑臉。

我很細致地看,很賣力地留言。不知為何,忽然之間,眼淚竟劈裏啪啦地掉落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心疼。王邁邁真的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其實,他第三次幫儲小丹送信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的口袋裏,有兩封一模一樣的藍色信件。儲小丹之所以用藍色的信件給我寫信,是因為她知道,我喜歡藍色。而王邁邁用藍色的信件試圖和儲小丹做朋友,是他誤以為,儲小丹也喜歡藍色。

那天,興許是過於慌亂,王邁邁把信遞給我之後,便匆匆地轉身逃跑了。我手裏拿著的,正是王邁邁一直沒有勇氣遞給儲小丹的信件。

我們各自心照不宣,再沒提過關於那封藍色信件的故事。

我不清楚王邁邁到底知不知道我做逃兵的原因。不過,我相信,他應該明白,其實這個逃兵,也曾喜歡過勇敢無畏的儲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