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許安然的電話嗎(3 / 3)

凝視許安然漸行漸遠的背影,童小娟忽然懂得,其實他從來都隻是一麵華麗的風箏。而掌控這麵風箏的線,卻根本不在她手中。

如果沒有你

童小娟繼續過著逢人便問許安然的生活。隻是,她再不看許安然的球賽,再不為她尖叫,也再不去清晨六點的翠柏樓等他踩著晨曦幽光緩緩跑來。

演唱會那天,應小楓一直在等待。他買了兩盒哈根達斯,站在人頭攢動的露天廣場檢票口,心似火燒。童小娟一直沒有出現。是她沒有看到紙巾的門票嗎?還是她從始至終都不願和應小楓欣賞這場難忘的演唱會?

彩燈啪地暗了下去。周圍瞬時尖叫起伏,熒光亂舞。希望如同薄脆的紙屑,被狂風撕扯得支離破碎。當身著黑衣的陳奕迅低著頭唱出《兄妹》裏的那句不能相愛的一對,親愛像兩兄妹,應小楓的眼淚終於在震天的呼聲中決堤而出。

童小娟根本不知道那包紙巾裏深藏的秘密。此刻,那包輾轉流離的紙巾正安躺在許安然的臥室書桌上。自從那天他歸來浣洗沾滿血跡的運動服,紙巾就一直被題海書山掩蓋著。

高考像一陣無情的颶風,把所有該屬於十八歲的歡聲笑語都吹打得無跡可尋。童小娟奔入題海訓練後,應小楓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爭分奪秒的忙碌迫使每個人都在遺忘和學習無關的事情。沒人在意應小楓的孤獨。

高考結束後,童小娟又回到了瘋狂追問電話號碼的日子。其實,她一直都記得許安然的電話,隻是她從來都沒有勇氣敲響它們。偶爾,站在公用電話亭裏,踟躕半天,還是無法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許安然到底知道了童小娟這個名字。有人在電話裏幸災樂禍地告訴他,許官人啊,你知道嗎?咱們學校有一個叫童小娟的姑娘,似乎愛你愛到發瘋了,見人就問你的號碼……

氣急敗壞的許安然,為了徹底和童小娟劃清界限,不但在臨行前給她打了個電話,還決定把那包沒有用完的紙巾還給她。

童小娟認得許安然的電話。還沒按下接聽鍵,雙手就已經抖到不行。

許安然的冷言冰語,徹底凍結了童小娟的如花笑靨。許安然毫無顧慮地說,是童小娟嗎?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見過你,但我肯定,我絕對沒有喜歡過你,所以,請你不要再四處打聽我的消息,好嗎?還有,紙巾裏的這張演唱會門票我到今天才發現,實在不好意思……

沒等許安然說完,童小娟就已經輕輕壓了電話。她忽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他陪她翹課,上學,吃飯,聊天,陪她看許安然的球賽,陪她趕往清晨六點的翠柏樓,陪她打聽一個熟到不能再熟的電話號碼……

她恨自己那麼不聰明,一直沒有猜到應小楓喜歡的是自己。她其實早就應該想到,應小楓會把另外一張門票放在哪裏。

童小娟鼓足最後的勇氣給應小楓發出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條短信。她說,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實沒有許安然,我一樣可以活得瀟灑如意,可如果沒有你,我的記憶,將會變成一片幹涸的白沙地。請問,如果我要尋回昨天的記憶,該去哪裏?

半小時後,應小楓發來彩信。他穿著被風漲滿的白色襯衣,站在莽莽山林間,笑容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般燦爛。

他說,童小娟,我在一千裏之外的城市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