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們為一個問題發生爭執了,那就是該不該買火車票。
最後羅小濤贏了,我決定節省成本,跟他一起逃票,先到昆明,再去香港。
三
看電影逃票和坐火車逃票唯一不同的是,影院工作人員永遠不會像車廂工作人員一樣無聊,翻來覆去地查票查票,跟無處不在的幽靈一樣。
羅小濤和我都是生平第一次坐火車,根本不知道被查到會怎樣,隻是簡要地按照邏輯推了下。沒買電影票,會被踢出去,那沒買火車票,會不會被扔出窗外呢?不太清楚,總覺得有這種可能。要是不扔出去,還讓你留在車廂裏坐著的話,那查到和沒查到還有什麼區別呢?
羅小濤說,老去廁所這麼躲來躲去也不是辦法,咱們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方案。果然,不到五分鍾,具有天才頭腦的羅小濤就想到了一個絕頂聰明的辦法——睡到座位下麵去。
躺在漆黑的座位下麵,我隻能聽到哐啷哐啷的機械聲。不知過了多久,我從黑暗中醒過來,忽然嚇了一大跳。這一激動,臉和座位底板撞了個正著,鼻血嘩嘩地往外湧。
羅小濤本來想去衛生間給我弄點涼水灑在脖頸後麵,結果,查票的又來了。
羅小濤唰地鑽到座位下麵,從書包把自己的白T恤遞給我說,兄弟,先捂著,撐兩分鍾就好了。
溫熱的鮮血給了我無限的勇氣。說實在的,長那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對鮮血那麼淡定。我覺得自己都快成熒幕上的英雄了。
穿工作服的檢票員在我旁邊停下了,檢票,檢票啊,喂,把車票拿出來看一下!
我看不見他的臉,我隻能聽到他刺耳的聲音。他的大皮鞋倒是擦得鋥亮,在我眼皮下晃來晃去。我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我真怕他忽然發神經彎下身四處查看。
他走後沒多久,我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半夜,羅小濤把我捅醒,喂,喂,我們是不是搞錯了?從地圖上看,昆明沒那麼遠啊。而且那賣地圖的說了,幾個小時就到了,你看,這都快第二天了。
羅小濤把他的那塊夜光電子表遞給我看。我又被嚇了一跳。
最後沒辦法,他隻得探出腦袋去問座位上的一位乘客,阿姨你好,這趟車什麼時候到昆明啊?
娃娃,你是不是坐錯了?這趟車不到昆明啊,這是開去四川的車哩!
四
我和羅小濤隻能硬著頭皮坐到終點站。
到終點站成都車站的時候,我和羅小濤差點沒餓暈。要不是那位好心的阿姨給了我們兩個麵包和一瓶水,我估計我早就犧牲了。
沒想到,出站也要檢票。我和羅小濤徹底瘋了。
羅小濤說,走,咱們順著鐵路一直走,肯定有出路。就這樣,我們倆人迷迷糊糊地順著鐵軌一直朝前走,走出好遠之後,總算看見了小路和民房。我們穿過小路,繞過民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飯館。我說我要吃雞腿,羅小濤把我罵了一頓,他說那兩千多塊錢是去香港才能用的錢,現在得節省開支,不然,人還沒到香港就身無分文了。
我同意他的說法。於是,我們厚著臉皮各自吃了三碗最便宜的酸辣粉。吃完之後,羅小濤憤憤地說,比我們雲南的米線少,賣的卻比我們的米線貴,真是流氓!
吃飽喝足之後,新的問題又擺在我們麵前了,從成都去香港,到底該怎麼去呢?問了好幾個路人,人家都不知道。
我們故技重施,又去了成都的新華書店。新華書店的售貨員說,得先從成都坐車去廣州,然後才能去香港。還有就是坐飛機也可以,但是我們沒有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