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
“鈞兒!”
“來了,父親。”一位躺在大樹下的少年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逆著夕陽走來。
一處寬闊的場地上,一抹黑色的身影負手佇立。少年走到身影身後數十米處停住腳步。
黑色的身影,因為留住了夕陽最後的光輝,徒增一股柔和之美,讓他不自主的安靜下來。
那就是他的父親,是他敬仰的父親。雖然從他出生到現在,也有十五年時間了,可是,他並不知道他父親的名字。他問過,但沒得到答案,此後,他沒再提起。而他父親,亦忘了此事。
他知道,父親又在看那黑色布條了。他望著屋角掛著的黑色布條。因為起風,而飄揚著。那布條,他也看過,而且也琢磨過,可是,並沒有什麼不同。硬要說哪裏不同,也就是布條上麵被劃了三道口子。
許久,直到夕陽落下。那一抹身影才轉過身。一副並不出奇的樣貌,屬於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被人記住的人,但就是這樣普通的人,讓少年控製不住的想要低頭,但又被他強忍住,直直盯著他的父親。
就這樣直視了幾秒,他分明看見他的父親笑了,這時,他的身體陡然一鬆,圍繞在他身邊的無形的壓力消失了。
“鈞兒,過來。”那抹身影坐在地上,向他招手。
少年依言,調整了下呼吸走過去,坐在他麵前。
“鈞兒,我們在這裏生活多久了?”他問道。
“十五年了。父親。”少年平靜的回答。
“不知不覺十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這十五年來,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多少事!”少年這一刻分明感覺到,他的父親變得滄桑了許多。但他依舊保持沉默。
他輕輕摸了摸少年的頭。這個舉動,卻是讓少年身體一震。這個動作,似乎在他印象中,從未有過。不,不僅這個動作,他們父子之間,其實,連話都少得可憐。
少年心裏的某個角落好似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他忽然感覺鼻子酸酸的。
“鈞兒,這十五年,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最幸福的時光。因為有你,我並不孤單,我才能找借口讓自己活下去。”他慈愛的看著鈞兒。這個他眼中的小家夥。
想當年,他抱著這個孩子,一路狼狽的逃到這裏,那時的他,因為重傷,跟一個廢人沒什麼兩樣。要不是中途被漆家人所救,恐怕他與懷中的這個小家夥就陰陽相隔了。
現在想想,也隻能說老天眷顧他們,讓他們父子命不該絕。
“父親!”少年聽到這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鈞兒,聽我說完!”他抬手製止了他。
“我的命早就不屬於自己了。你隻需要記住我說過的那句話,在通往強者的路上,永遠沒有退路,即便是死,你也要捍衛尊嚴!”這一句話落下,黑暗的天空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少年駭然,天生異象。這…這難道…他突然有了一股莫大的恐懼。
他看著他的父親。
父親朝他笑了笑,笑的那般輕鬆與隨意。那是對死亡的蔑視,那是蔑視天地的王威。
天地之上,一股藍色的旋渦逐漸形成,諾大的空洞,讓人不敢直視。這是屬於天地的秩序,也是對修煉者的錘煉。
“不,父親!”鈞兒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那一抹身影。可是,平時觸手可及的距離,眼下,卻是變得那麼遙遠,遙不可及。
他不安了,害怕了,憤怒著,怒吼著。可是,結果還是難以改變。
“啊!”他不甘。他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刻一樣,想變得強大起來。
他看著離地麵越來越遠的父親,看著他那一抹修長的黑影,他哭了。天空中的身影,平靜的看著他,“少鈞,你所看到的生不一定是生。你所看到的死,不一定是死!”
說完,他仰頭望著頭上偌大的空洞,怒吼:“霸王一族,永生不滅!”
“轟…隆隆…”
這片空間震蕩不安,一片黑暗,再無可見之物!
許久,這片空間才平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大陸之角,一處輝煌的大殿裏,一顆明亮的晶體破碎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突兀睜開眼,閃過的精光好似劃破了空間,看破了一切。
“天滅我族啊!”
“天滅我族啊!”…
這片空間蕩漾著。
而此刻的少鈞卻被安穩的送到了數千米之遠,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