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忙抱著肩,搖頭笑道:“你去吧,我不看就是了,我就在這裏等你。”
“嗯!”
我再次慎重地回應一聲,才拿著家夥什走出門檻,轉身走進擺放祖先牌位的房間。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時不時的閃現一道慘白的閃電,將周圍照的跟大白天似的,但很快,又陷入漆黑,我輕車熟路地來到桌案前,將兩側的白色蠟燭點亮,漸漸的,枯黃的燈火將整個房間照亮……
我所說的牌位,其實並非是什麼牌位,而是……幾個紙人!
我爺爺的牌位,就是一個年老的紙老頭兒,坐在桌案的正上方,旁邊是我奶奶的紙人,而我父親和我母親的,則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婦女的模樣,這是我根據他們此時此刻的年齡找山下的紮紙匠紮出來的,每年都會換一次新的。
這四個紙人,就是祖先牌位,他們身上沒有寫名字、忌辰等等,甚至普通人壓根就不知道這是什麼吧……但他們是我的祖先,這種祭奠的方式,也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他不準土葬,我們家的人死後必須火葬,還不能收骨灰,但他卻不說這都是為什麼,隻是讓後代尊奉就是了。
紙人紮得惟妙惟肖,臉上還有一個紅點,而嘴唇上,也有一個鮮紅似血的紅印,隻是眼看一年過去了,紙人也風化了不少,臉上,慘白慘白的,若是普通人看到,定會嚇一跳吧!
“轟隆隆……”
外麵還在打著悶雷閃電,借著枯黃的燈火,我走上高台,將桌案下麵的火盆拿出來,並將手中準備好的三張黃紙疊在一起放進去,然後是點火,我雙膝跪下,口中念叨一聲:“天在上地在下,列祖列宗坐中央,今日來把齋戒開,都來人間嚐一嚐……”
燒完紙,我站起身,麻溜地將小瓶子打開,頓時聞到一股子香噴噴的香油味兒,這是地地道道的小磨香油,嘖嘖……
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般熟悉,所以久而久之的,有些禮節我也省去了,比如燒紙錢、上供等等,有時忘記燒了就會在夢裏被他們數落,說沒錢花啊等等,而這次情況不同,我已經沒有時間倒置那些東西了,最多事情過了之後我再加倍補就是,必須盡快請他們出來守住陣腳,因為我一個人還真不好整!
當然,守廟,在這種情況下,這種雷雨天的情況下,是極為特別的,陽間的人守陽間的廟堂,而陰間的人,則守陰間的廟堂,因為廟堂不單單是一座擺設,在陰間,也是有同樣的位置和同等地位的。
“哢嚓!!”
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我緩步來到爺爺奶奶的紙人麵前,拿出毛筆,點了點香油,然後先在爺爺的嘴唇上抿了一下,還別說,抿了一下香油,爺爺的紙人更加鮮紅,與那張慘白無血的臉色,成為鮮明的對比。
緊接著,我再次點了點香油,往奶奶的嘴唇上抿了一下,這樣的儀式,其實在最初我還不能完全適應,但在四歲的時候,父親就讓我學習整個儀式,第一次做完儀式,我嚇得三天三夜沒有合上眼,滴水不進,但慢慢的,我也放開了膽子,而時至今日,這個儀式的重要性已經在我心裏根深蒂固。
正當我開始往父親的嘴唇上抿香油時,房間外麵突然傳來了一絲絲細微的腳步聲……
“不好!”
我驚愕一聲,急忙轉過身,隻見房間的門與此同時被人推開,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大牛!
大牛怔怔地看著我以及我身邊的一切,整個身子瞬間僵住了,臉色也由黝黑色,漸漸變成了煞白——
“啊!!!”
幾乎是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從大牛的口中發出,緊接著他一屁股蹲坐在地,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