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的時間對二狗來說實在難熬,他總惦記著那把銅鎖到底能賣多少錢,恨不得睡覺時都摟著它。不過好在沒出什麼亂子,不但院裏那口井順利打成,還跟著他爹在水溏裏放了魚苗。二狗爹一邊放魚苗一邊對二狗說:“年底,這溏魚苗可就都變成錢啦!”二狗胡亂地點頭。他可對魚苗沒什麼心思。現在,他一心一意想著那把大銅鎖呢!
三天後那個中年男人果然來了。二狗把男人讓進屋子,給他倒一杯茶,說:“先不急拿鎖。我想弄明白的是,這把鎖有什麼來頭嗎?”中年男人說:“也沒什麼來頭,不過是一把明朝鎖。我想買回去,當個收藏品。”他說話的時候,二狗一直盯著他看。二狗發現他的眼神躲躲閃閃著,不敢和二狗對視。於是二狗大著膽子說:“要說一千塊也不少了。可是,我家為保護這把鎖,這幾年也費了不少的心思,所以,您看能不能再加些?”中年男人說這鎖不是挖井挖出來的嗎?怎麼又成你家在保護了?二狗說:“這鎖其實是祖傳的,被我爺爺藏在院子裏而已。不信你問我爹。”二狗爹忙在一旁說:“是這樣,是這樣。”二狗接著說:“所以,一千塊,我們肯定舍不得賣。”中年男人咬咬牙說:“那好。既然這樣,你們開個價錢。如果我覺得可以接受,就掏錢拿鎖。”二狗試探著說:“要不,您給五千?”對方一拍大腿:“就這麼定了!”然後他開始掏錢,可是掏來掏去,隻掏出三千多塊錢。於是他站起身來,說:“錢不大湊手。這樣吧,明天我來取鎖,五千塊,行不行?”二狗說:“行!”心裏卻想,五千塊?肯定不賣啦!
第二天那男人卻沒有來,二狗心裏就有些著急。和他爹砌羊圈,整菜園,也是心神不寧。直到很晚,那男人也沒有出現。二狗就有些後悔。他想,如果他不再來的話,五千塊賣給他就好了。要一同去城裏的幾個兄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有人來找二狗,問他準備的怎麼樣了。二狗拍拍胸脯,“沒問題!”
臨動身的前一天,中年男人再一次出現。那時二狗正和他爹坐在炕上吃飯,中年男人推門進來。一進門,他就把五千塊錢放到飯桌上,然後抱歉地跟二狗和二狗爹說,因為這幾天他有些事,沒能及時來拿鎖,請他們原諒。二狗爹見了錢,就取了鎖,要遞給中年男人,卻被二狗一把搶過來。二狗笑笑,衝中年男人說:“是的,是不好意思。昨天來了一個收古董的,他也看上了這把鎖,不過人家開價,可比你高得多。”中年男人慌了,他說你們不是答應把這鎖賣給我嗎?怎麼又應了別人。二狗說:“本來我也不想答應他,可是你沒有守信,一直沒來,我以為你不買了……我們又沒有簽合同。”二狗爹一直愣愣地看著二狗,好像在說:你可真能瞎編啊。中年男人問:“那他怎麼沒帶走鎖?”二狗說:“和你一樣,錢沒帶夠。”中年男人問:“他開價多少?”二狗說:“三萬!”
二狗爹差點從凳子上滑下來。
中年男人漲紅了臉,似乎對二狗的話極為憤怒。二狗盯著他,心裏也是直打鼓。二狗心想再堅持一會兒,如果他真的嫌多,那五千就賣給他算了。想不到幾秒鍾後,中年男人竟然站起來,衝二狗一抱拳:“行,小夥子挺有心機。他開價三萬是吧!我出六萬!這鎖,無論如何我買定了!”然後讓二狗爹取出紙筆,寫了兩份簡單的協議。他留一份,給二狗和二狗爹留下一份。他把其中一份揣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衝二狗說:“明天我得下一趟廣州,可能得在那邊住些日子。等我回來,就過來取鎖。反正有這份協議在,這鎖也跑不了。”二狗連連點頭,“肯定,肯定。”
男人走遠後,二狗一下子癱在地上。乖乖,六萬塊啊!這是多少錢啊!這得揀多少垃圾啊!二狗爹拍拍二狗的肩膀說:“你可真敢要!”二狗說:“為什麼不敢要?咱有明朝鎖啊!說不定這還是無價之寶呢!老實說,六萬塊,到時怕我也不賣給他。”二狗爹說:“這怎麼行?有協議在呢!”二狗笑笑,“協議有什麼用?又不是合同!反正,到時候,我會跟他要二十萬!”二狗爹說:“這可不好,怎麼能這樣呢?”二狗脖子一梗:“機會千載難逢,怎麼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