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墮落的靈魂(1 / 3)

摩洛斯哥哥,你說,神能聽到我說話嗎?查爾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他的身體炙熱無比,冰冷的雨水剛剛滴在他的皮膚上,就變成水蒸氣。身體的異樣查爾絲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張開雙翼,展開懷抱的救贖天使,憧憬覆蓋了他的眼睛。

會的,一定會的,你是這麼的虔誠!摩洛斯把查爾摟在懷裏,撫摸著弟弟的額頭,用那已經凍得發抖的雙手替他降溫。

我聽比特神父說過:天使是神的使者,神對他虔誠的信徒最好了。

神必將行大奇跡,將痛苦帶離,將歡樂送去,信徒們必定在他的神國裏成為聖靈,獲得永生。查爾呼吸急促,眼眸渙散,胸膛起伏不定,很長時間,心髒才跳動一下,略有些嬰兒肥的臉,卻寫滿了蒼白。

查爾病了,病的很重,這種類似瘟疫的病症,名為血毒,症狀分為兩部分。

起初血毒會引起患者中毒,高燒不退,全身浮腫的症狀,如果不及時拿到特效藥治療,時間一長就會進入第二階段。

血管,血毒如同一道道關卡,在隻有幾毫米的血管裏設下,阻止血液通過,前往心髒,為全身輸送氧氣。

可查爾的血液如同被點燃了一般,沸騰的像剛燒開的熱水,如果拿血壓計來量的話,隻需幾秒就能衝到極其危險的高度。

血液如同一陣鋼鐵洪流,一路高歌猛進,衝擊著血毒組成的防線,可惜隻有幾滴幸運的血液能衝破阻礙,成功為心髒取得一次跳動的機會,帶點新鮮的氧氣,為查爾這可憐的孩子,爭取未來的幾秒鍾而已。

那場景活像輝夜在酒館看到“費德福森”的那副《天使和惡魔的爭奪戰》,神的國度被惡魔入侵,神聖天使們手握光之劍,展開那潔白的雙翼,不斷衝擊著被汙穢強大的惡魔占領天堂之門,惡魔防禦的滴水不漏,聖劍對惡魔造成幾處皮外傷,對於身體強健惡魔來說實在無關痛癢,他們的戰場隻是幾米大小的通道罷了。

查爾的戰場同樣並不寬闊,柔軟脆弱的毛細血管,直徑才幾毫米,根本承受不了這樣激烈的戰鬥,也許就在下一秒這些血管就會斷裂萎縮。

查爾就會先死於大出血,而不是隨後的身體缺氧,他的身體會率先浮腫泛紫,隻要用刀劃開查爾的皮膚,就能發現,他的肌肉與濃血混在一塊,帶著些焦味,死的很安靜,也很恐怖。

缺氧讓大腦失去意識,也喪失了五感,沒有痛感的死去也算是一種最溫柔的死法了。

不過那種看著意識逐漸離去,身體和靈魂共同陷入深邃的死亡深淵,那種無力感,簡直讓人發瘋。他隻是一個7歲的孩子,卻要麵對這悲慘的現實,不得不說,神太殘忍了。

哥哥,別哭,替我去再禱告一次吧,雖然你已經不信神了。

要堅強的活下去哦。查爾的聲音變得微弱,艱難吐出這最後的遺言,四周便靜了,安靜的如同一片埋骨地。

如果神改變不了現狀,那麼祈禱亦是枉然。

沉默許久,摩洛斯吐出一口濁氣,將查爾放平,拿下查爾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鐵製十字架,他的腿長時間沒有活動,有點麻,起身走路樣子說是失魂落魄在合適不過了,嘴裏念叨這句話,搖搖晃晃的步入黑暗。查爾讓摩洛斯不要哭,可誰又能說摩洛斯沒有哭,這傾盆的大雨不是他眼中的欲流的淚,心中在滴的血呢?

比特神父主持的教堂離摩洛斯查爾他們停留的地方不遠,過兩條街,在街角巷口右轉就能看到。

在下城區貧困永遠是主題,灰黑色的房子則主色調,根據中央聖堂規定,每個教堂選址應該是麵向聖彼得塔,且麵積最小也理應在兩百平米以上,讓更多的人進入這神聖之地,來聆聽神的教誨。

查爾常來的這間小教堂麵積隻有可憐的一百五十平米,屋內老舊的黑色長椅被十幾根短蠟點亮,長凳又折射著火光,火光雖小數量卻多,溫暖這間小教堂倒是足夠了。

看的出來,這間教堂的管理者很愛幹淨,時常打掃。

位於上城區的聖彼得塔悠遠的鍾聲傳遍整個耶路撒冷,打破了屬於夜的寧靜,正式宣告午夜十二點的到來。

而聖彼得塔就是美麗的耶路撒冷標誌性的建築,聖彼得塔高聳入雲,從內陸湖望去都能清楚的看到。

聖彼得塔的特點還不止於此,每日清晨,太陽從東升起,正午時正好落在聖彼得塔尖,午夜十二點,如圓盤一般的月亮也會準時停留在塔頂,在晨曦來臨前,悄然落下,這個兩個奇特景觀時常讓耶路撒冷人自豪的說,他們是活在神之光下的。

聖彼得塔雖大,也擋不住那碩大銀盤散發的神之光,月光如正午的太陽一般,將神之光灑向耶路撒冷,整個耶路撒冷在月光的照映下,猶如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薄紗.

月光正好透過屋頂破損的一角,射進小教堂,照耀在教堂正中間那扇畫著十字架的玻璃壁畫上,看上去奮為冷清,仿佛那已經不是將耶穌釘死的十字架,倒像是某個忍受不了貧困,自殺窮人的十字墓碑。燭台上那米黃色燭光溫暖著的黑色長椅,與月光照耀的死寂十字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誰來了?”比特神父從十字架壁畫後的房間走出,神父的皮膚在月光下,有種病態的蒼白,很消瘦,枯槁的雙手捧著一本破舊的《聖經》,比特神父每日睡前都會在做一次禱告,正準備入睡就聽到聲響,還沒走出房門,就看到就燭光在牆壁上映射出的人影,總有些無處可去的孩子會來比特神父的教堂過夜,第二天又像螞蟻一樣,四散在下城區的各個角落,為自己的三餐奮鬥。

神父,是我摩洛斯。摩洛斯從長椅上起身,將手中的手抄本《聖經》放下,緩緩向比特神父走去。

哦,是你啊,怎麼沒見到查爾?比特神父很詫異,摩洛斯跟查爾的兄弟關係是認的,神父經常讓大的孩子幫助年紀小的孩子進行組合,由大一點的孩子教導生存技巧,摩洛斯跟查爾就是這樣的一組,哥哥摩洛斯時常帶著弟弟查爾奔走於下城區討生活,雖日子艱難,由於摩洛斯的努力,查爾臉上也沒有窮孩子臉上特有的消瘦,因此也有些積蓄一部分回饋神父,一部分存起來。用查爾自己的話來說,我就是哥哥的影子,總是不離開摩洛斯身邊半步。

查爾回歸神的懷抱了,他走之前讓我來您這裏禱告,您能幫幫我嗎?就像以前一樣。

摩洛斯跪倒在比特神父麵前,淚水不爭氣的從他眼中墜落,哭的很大聲,也很淒慘。哪怕是查爾在永遠離開他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哭,可在比特這個類似於父親角色的人麵前,摩洛斯顯露出一個十歲男孩正常該有的表現--失聲痛哭。

“摩洛斯,我可憐的孩子,死亡與苦難並不能將你擊敗,你隻有十歲,未來的路還很長,所以不要放棄希望與信仰,堅信隻要祈禱,神就會幫助你的!”比特神父輕輕撫摸摩洛斯的頭頂,盡力演好父親這個角色,安撫這個精神受到重大打擊的無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