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下午散場,就麻凡就離開了雙鳳鎮。他離開的時候,大街上的人流還絲毫沒有減少。比起先前,應該是隻增不減。你看那一波波,一浪浪的人潮,比錢塘江漲潮還厲害。
聲浪比海浪還大。中午十二點鍾太陽,像個燃燒的大火爐,曬得人心頭發焦,汗水八顆八顆的往下落。
剛才趕場的時候,被大家一擠,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現在太陽一曬,衣服倒是幹了。走了不遠,汗水又流下來,還是打濕了。並且,臭烘烘的汗臭,讓人不舒服。
他脫了衣服,穿個背心,上了去鳳頭村的大路。
從雙鳳鎮到鳳頭村還有七八裏路,沒有公共汽車,但是有不少三輪車拉客。現在的鄉下人也學懶了,花一塊把錢坐車的多得很。除了少數吝嗇鬼一毛不拔,要跟自己的雙腳過不去的人,根本就沒有不坐車的。這年頭,哪個還把那點子子放在眼裏,隻有瓜娃子才跟自己的腳杆過不去。
麻凡本來想坐車,這裏沒有通往鳳頭村的公交車,一看都是喊起上車,坐滿就開的三輪車,心頭就虛了,不敢坐了。那些超載的跁耳朵(對三輪車的蔑稱),太不保險了,他看了都吐舌頭,搖腦殼。一個小小的車廂,一哈就裝了七八個人,多的還有十幾個的。
一年到頭少有走長路,今朝這個十來裏正好活動活動自己的筋骨,看看自己還有沒有耐性,有沒有體力。
他從大學畢業出來,不曉得哪裏來的****運,在省城打工不到一年就報考上了公務員。被安排在省市政務機關一幹就是三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到了地方,卻還是被安排到政務機關。兩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大青山鎮鎮長車禍身亡,縣裏一時沒有合適人選上報市裏,讓他爭取到了這個名額。
從此,他就對農村生活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喜歡農村,不因為是他土生土長在農村,更不因為是農村官場單純壓力小,更主要的是他看中了自己在那個地方的用武天地。幾個月前,因為縣長卸任,他被指名頂替了這個肥缺。
命運就會開玩笑,本來他就想躲過官場,可命運偏偏要讓他在官場受熬煎。都說三年芝麻官,咪咪(票子)數千萬!他沒搞懂,在這個位置,為啥子不到了三年時間走馬燈似的像換鐮刀把那樣換了好幾個縣長!
來嘛,都說縣長好當,好幾個縣長都不幹了,跑了,經商的經商去了,移民的移民了。還有沒本事的,擺小攤攤去了。自己能幹多久,到時候會不會不聲不響的向那些前任縣太爺那樣潛水,還真不好說。
那些在太陽壩坐起一動不動的老百姓,說不定也是給他當縣長的一個下馬威。其他地方一些人練功打坐走火入魔的,也經常見諸報端。他本想過去勸勸那些老人,最後沒去,覺得勸了也沒用,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