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喜酒還是死了人辦喪事,麻凡說不清楚。
他攆上金九筒,想問個清楚。來到他麵前,他又畢恭畢敬的遞上一支煙,接過火柴為他點燃。
“九爺,你是這團轉幾十裏地的活地圖,你肯定是曉得這是哪家在嫁女娶媳婦,搞得恁熱鬧……”
“曉得,曉得。現在農村人發了財,哪家的紅白喜事不撐麵子,不講排場,不弄得熱熱鬧鬧的。你崽兒連這點都不懂,你出來混啥子混?”
“不是,不是,我是說遠處傳來的那鑼鼓家什。”
“哦,你說的那個啊。那是我們村裏的,有兩家同時死人了,都在操漂亮呢。虧你娃兒長了恁大,哪是嫁女娶媳婦辦喜事的鑼鼓家什?那是死了人的哀樂鑼鼓,你硬是聽不出來?”
“這樣說,將才過去那一群人,都是到那裏送喪禮的。”
“算你娃兒聰明,一眼就看出了好歹。”
“他們都是些啥子人,死了人能驚動那幺多人。看樣子,不是鄉下的達官貴人,就是有人在城裏當官經商發了大財。”
金九筒笑眯眯地打量了麻煩義演,說道:“算你娃兒會猜。實話告訴你,那是鎮上丁鎮長死了老漢,石長安老太爺死了娘。兩家人湊在一起,那才有恁熱鬧。”
“這,這兩家人不會都住在鄉下吧。啷個喪禮盡都往鄉下送?”麻凡十分疑惑。
“才說你娃兒聰明,一哈兒又犯胡塗了。他們兩家都不住鄉下,一個住在雙鳳鎮鎮東,一個住在鎮西,是我們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死了人後,為了爭鳳頭村的風水寶地,兩家人把死人都抬到我們鳳頭村去了。所以,大街上看不到他們的熱鬧。”
金九筒吸了一口煙,慢悠悠地說道:“二天,我們那裏有熱鬧看了。”
“熱鬧,啥子熱鬧?”麻凡緊接著說道:“是看死人的熱鬧還是看活人的熱鬧?”
“你崽兒……啥子死人活人,這個嗎,要看大家啷個說了。”金九筒抖掉煙杆裏的煙頭,麻凡急忙又遞過去一隻。金九筒接過去,看也沒看就插到煙杆子上。又笑著掏出火柴,麻凡急忙討好地接了過來。
“九爺,來,我給你點火。”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
“哎呀,你不方便。,尊老愛幼,我來,我來給你老人家點。”
“哈哈,你娃兒倒學得快,也學得乖。”
金九筒大笑道。
麻凡劃燃火柴,送到金九筒煙杆嘴邊。金九筒使勁一吸,卻一點煙也沒冒。
他取下煙一看,是自己插倒了。他反過來怪麻凡,把他一頓臭罵:“你娃兒該死,老子遇到你硬是不新鮮。明明曉得九爺把煙插倒了,腔都不開,還把火送過來……”
說罷,一煙腦殼打到他頭上,疼的麻凡直跳。
“哎喲,九爺,你啷個摸到就打?”
“你娃兒做些啥子事,難道不該打?“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不就對了嗎,你也用不著打我呀。還有,我以為九爺要這樣倒著煙抽才過癮呢。”
金九筒噗嗤一笑,差點沒被口水嗆了,他咳嗽著,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你個背時娃,背時娃……”
麻凡等他把煙倒過來,又為他點燃火,突然,他想起啥子,冷不丁地問道:“九爺,你真的,真的叫金九筒?”
“啥子,你以為我是假的。是假的,假的包換。”
“啥子,你當真的就是金九筒九爺,你當真的就是雙鳳鎮和鵝城大名鼎鼎的大富翁?”
先前麻凡還真的以為他是冒名頂替來嚇人的。才將打了一陣交道,他越來越覺得這個老頭兒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