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藍行首一曲天籟,適才沈謝心有所感,添有拙作,望諸君指正。”沈大才子微微點頭,含笑道。
“沈公子但且吟來,奴翹首以盼。”藍子姝說道。
隻見沈謝站了起來,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娓娓吟來:“皎月一簾既白,清風入坐微涼。麾燈促席淡時光。依樓覓倩影,素手調弦清。一曲聲未了,詞人幸擊掌賀。愁來明日酒醒時,盡添惆悵處,餘音何處聞。”
“好,好一闋《臨江仙》。”沈謝剛剛吟畢,屋內一三十大漢起身讚歎了起來。
“沈才子此闕小令道盡某等此刻心境,當為佳作。”
“當為佳作,當為佳作。”屋內眾人又是點頭,又是擊節,紛紛附和道。
“奴這廂謝過沈公子,但當不得公子如此誇讚,今有幸得聞公子佳作,實乃奴之福氣。”隱珠簾相隔,我沒有看清楚藍子姝此刻是何表情,但聽她說話柔柔糯糥的,想來也有幾分小激動。
才情在哪裏,我沒發現,就發現這大才子什麼的一直猛誇人家曲子談得好,真真是一首諂媚之詞,一點兒意境也沒有。
“不知今日,水公子有佳作否?”那藍子姝才讚完人家沈謝,話音一轉又來撩撥水無形。
“沈子愈珠玉在前,某就獻醜了。”水無形沉思片刻,朗聲道來:“一曲難忘思亂,滋味何處說?何時音淡去,餘留夢中猶未醒。怎顧,怎顧,卻道天音何飄渺?”
“好,好,好!”又是那中年漢子,隻見他眉飛色舞,連叫三個好字,看著水無形一臉激動的樣子。這家夥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個懷春的小女兒一般。
不過水無形的這首《如夢令》,我個人覺得確實要比那沈謝的《臨江仙》高上幾分。沈謝的詞,比較寫實,簡單交代了一番這個小型聽曲會的情況,以及最後讚了人家的曲調難以忘懷,意境上不是很美。而水幫主的《如夢令》,以琴曲亂心入題,然後恍若夢中聽聞,最後琴音逝去,卻還惆悵不已,雖然意境也不是很高,但把人家行首的才藝誇到這份兒上,確實把沈大才子比下去了。
果然,沈大才子聽完臉色瞬間就變了,斜眼瞥了瞥水無形,但這家夥掩飾得很快,馬上又一臉笑容,朝水無形拱了拱手說道:“水兄這闕如夢令卻也不錯。”
“豈知不錯,就連某這粗人聽了,也知真真是道盡了某心中對藍行首琴音的讚歎,比前一首《臨江仙》卻好了許多。藍行首的曲子,加之水公子的詩餘,堪稱那什麼天之什麼合?”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又開腔了,這家夥說話的水平怎麼那麼低,你這不是在赤裸裸地打人家沈大才子的臉嗎?還那啥天什麼合的,成語會用不,那叫天作之合。還有,那漢子,你確定你用的對?天作之合不是應該用來形容婚姻美滿的嗎?
沈大才子這下真真臉黑了,本來隻是給美人獻詞,雖然也存了比較高低的意思,但誰也沒明麵上說。這下好了,才子下不來台,整個屋子馬上冷場,隻有水無形一個人略有得色地微笑著。
“水公子跟沈公子的詩餘,都讓人驚歎不已,堪為上品。奴何德何能,當得二位如此誇讚,實在是羞怯了奴。”藍子姝話說得漂亮,把兩個人的作品都放在一起誇讚一番,好讓沈謝有個台階下,和得一手好稀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