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明寺呆了也有三四天,延壽禪師對我很是客氣,招待得也挺好,但卻絕口不提為我驅毒的事,讓我很是鬱悶。
每日麵對著一群和尚,要麼念經參禪,要麼練武修身。我卻總是一個人呆在禪房裏,道凡偶爾會來看看我,寬慰一下我焦急等待的心情。
雖說延壽沒有給我驅毒,但自從來了永明寺,我的身體也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好吃好睡,能走能跳,便是藥隱之前安排每日必服的中藥斷了之後,也並無甚大礙。
一個人呆著,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慕楚他們去了蜀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而神誌不清的水無形被藥隱帶走,卻更加讓我不安。以那老家夥對藥物研究鍥而不舍的執著,也不知道會把水無形弄成個什麼樣兒。
或者我應該快些離開永明寺。我自己的身體也沒發現有什麼大問題,留在這裏還不如去尋慕楚他們,然後轉而打聽水無形的下落。
“蕭施主,師傅請你去前堂敘話。”正在想得怔怔出神的時候,道凡突然走了進來。
“哦。”我隨口應了一聲,便跟著道凡走了出去。
跟著道凡往前走,快要到大雄寶殿的時候,卻發現今天永明寺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平日裏,和尚們都各司其職,很少像今日這般神情肅穆地聚在一起。
當我們來到前殿的時候,才發現永明寺門裏門外,全是官軍把守。各色旗幟鮮明地立於大殿兩側。以大殿為中心,左列依次有親兵舉著青龍旗,五麵五嶽旗,二十五麵五方龍旗,十四麵紅門神旗,朱雀旗,六杆皂纛;而在右列則有白虎旗、五麵五星旗、二十五麵五鳳旗,十四麵紅門神旗、真武旗、這樣龐大壯觀的陣容,我從來沒有見過。
或者在電視劇裏看過皇帝出巡時的全套儀仗,但於眼前的這番景象比起來,電視劇簡直是弱爆了!
能夠擺出這樣陣仗的人,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吳越的國王錢俶前到永明寺參佛。我隔著老遠朝大殿內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頭戴二十四道卷梁通天冠,身著絳紗袍的近五十歲的男子。他一身貴氣,器宇軒昂,跪坐於蒲團上,正虔誠地向大日如來磕頭。
話說我來到這時代,就是個普通的七品縣令小官都沒有見過,現在突然間一個國王出現在我眼前,一時間惴惴不安,頭腦中一片空白。
跟著道凡進了大殿,剛好那錢俶站了起來,向延壽問話。道凡便引我站在了一旁。往旁邊一站,我心跳得更厲害了。左邊是個老和尚,右邊一側清一色的全是頭戴通天冠服,衣著緋色羅袍,腰束金玉帶的各級官員。
“禪師,近來安否?”錢俶身體發福,麵色紅潤,麵皮保養得很好,說話的時候精氣十足,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
“有勞陛下掛念,貧僧常伴佛前,無災無病,甚好。”延壽雙手合十,邊說便恭謹地朝佛祖塑像鞠了一躬。
錢俶微微一笑,說道:“近來朕修習大師《宗鏡錄》,感大師會融諸法同入心宗,且作責自身踐行,坐斷一切狂慧口舌,解除一切義學藩籬。實乃讓人欽佩不已。但朕於佛法之上,卻甚有迷惑,大師可否替我釋疑?”
我一直在旁小心翼翼地傾聽者錢俶說話,聽到他請教延壽的時候,不自稱為朕,可見這位吳越國主,真如曆史上所說那般喜佛法,敬諸佛。
“陛下請講。”延壽從始至終不卑不亢,麵對帝王也如常人一般,盡顯一代高僧的大家風範。
“行道念佛與坐著念佛,功德如何?”錢俶恭謹地問道。
“阿彌陀佛。”延壽念了一遍佛號,頷首道:“行道五百遍,念佛一千聲,事業常如此,西方佛自成。”
延壽佛偈一出,不僅錢俶,整個大殿之內的眾人都既驚訝又欽佩地看著他。大師一出手,便知有木有。
“大師高見,讓朕茅塞頓開。今日前往禮佛,實乃有一事想請教大師。”錢俶朝旁邊的宦官打了個眼色。那宦官回憶地點了點頭,朝眾人朗聲道:“陛下有旨,諸位大人,禪師,殿外候駕!”
話畢,殿內的王公大臣,還有永明寺的幾個老和尚全部退了出去。我看著道凡也往外麵走,剛想跟上去,誰知卻被延壽喊住了:“蕭施主且慢。”
錢俶見延壽喊住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疑惑地看著延壽。延壽微微一笑道:“陛下的疑惑,或許這位小施主能夠解答。”
待眾人都退了出去,錢俶的親衛關上大門之後,殿內便隻剩下延壽,錢俶,還有不知所措的我。
“大師為何說這人能為朕釋惑?”錢俶不解地問道。
延壽看了一眼我,說道:“陛下所惑,便是這天下之勢,不知貧僧可否言中?”
錢俶似是無奈,點了點頭,“朕這次前往汴梁,朝見宋帝。以器服珍奇敬獻。可宋帝受朕的朝貢之後,對朕說這些都是他帑中之物,何須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