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還是教師哪,吉鵬是遺傳,智商高,沒辦法。再說回家我叔能給他輔導,你們誰能給我輔導?吉瑞小聲嘀咕。
閉上你的嘴。吉瑞你行,你是我爸行不行?我教育不了你,你願幹什麼幹什麼去?愛學不學?我不管你了行不行?
妻子過來訓兒子,看你把你爸氣的。你不頂嘴行不行?你爸說的那句不是為你好?
滾蛋,你給我滾蛋。吉祥氣的臉都白了。
吉瑞咬著牙出去了。
過了一會,他怕兒子受不了,再離家出走了,那可就麻煩了,到社會上流浪,更學不出好來,再說社會這麼亂,生命也有危險。到時候後悔的不是兒子,而是自己了。他對妻子說,你趕緊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勸勸他別想太多了。
過了一會,妻子回來說,在寫作業哪,他說知道你是為他好,知道你的用心。
從那以後,吉瑞變了許多,回來再不先看電視了,總是一頭紮進自己小房間裏寫作業。
想到這裏,吉祥鼻子有些發酸,兒子啊,你不知道吧,爸爸心情有多不好,訓你的那天爸爸就下崗了,你還笑話爸爸幹的市政維修,現在人家有人把工程隊承包了,爸爸連市政維修的工作也沒有了。你媽下崗半年了也找不到工作,我這又下崗了,咱家的日子可怎麼過?臨近年關了,這年可怎麼過?越想越難受,越想越難過,下午三點時吉祥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小飯館。他要了一瓶大二,一盤花生米,一盤豆腐絲,獨自喝起了悶酒。妻子上班時,回來風風火火的做飯、拾掇家務,晚上還洗衣服,一家人過的有滋有味,自從她一下崗,脾氣變的越來越古怪,頭發也不梳,家也不收拾,除了看電視,就是唉聲歎氣,上著班老想著她可別憋出病來。所以上班回到家,再累再疲乏也得裝出一付笑臉,為了逗她開心,他把在工地聽到的所有段子,不管葷的素的都講給她聽。有時她會莫名其妙地說,人活著有什麼意思,真是沒意思極了。他怕她想不開,就勸她,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有錢人有有錢人的苦惱,山珍海味都吃遍了,再吃什麼也不香了;天天美女前呼後擁,生活中就沒有真情了;錢太多,睡不著覺,愁錢怎麼花,怕被綁架。你看飛機失事的,輪船失事的,生命沒了,你趁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和他們比比,做咱這普通老百姓挺好。再說,兒子學習不好,將來上個職高、中專什麼的找個工作幹就行了,掙的夠吃夠花就行了,你看那些自殺的,大部分是有錢人或有知識的人。想到這兒,吉祥灌了一大口酒下肚,我下崗這事要是讓她知道了,真不知她反映會有多強烈。
當晚上8點多他摸回家,一進家門就坐在了地上。妻子說,你這是去那兒喝的,喝成這個樣。妻子扶不起他來,就放下他去倒了一杯溫水,等妻子回來,他索性躺在了地上。妻子扶他坐起來喝了那杯水,他又像麵條似的癱了下去。妻子喊,吉瑞,快過來幫我把你爸弄到床上去。
吉瑞忙跑了出來,爸,你沒事吧?你喝這麼多幹嗎?多傷身體。
來,瑞,咱倆把他架到床上去。
娘倆帶拖帶拉把他弄到了床邊,都出了一頭汗。
天哪,你這是和誰一起喝的?喝成這個熊樣。
他說,我自己。
你自己?為什麼事?
他搖搖頭。
你說啊?
兒子也說,爸爸,出什麼事了?
他終於憋不住了,哭著說,我下崗了。
妻子忙勸他,這有什麼,現在中獎的不多,下崗的滿大街都是。
前段訓兒子的那天我就下崗了,這十多天我天天出去找工作,可找不到。沒事我就在河邊、大街上瞎轉,我不敢告訴你,怕你受不了。今後咱家的日子可怎麼過?
隻要天沒塌下來,沒有過不去的坎。明天我再出去找工作,你幹了這麼多年了,在家歇歇再說。
爸,對不起,今後我再不玩遊戲了,我好好學習,再不讓你們為我操心了。
看,你兒子懂事了。
像傳染似的,一家人都流下了眼淚。
幾天後,妻子在一個新建小區找到了一份保潔工作,雖然隻有800元錢,但家庭總是有了些收入。
臘月26,二弟來了,他說,大哥,大嫂,知道大哥也下崗了,我們心裏都不舒服,但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不管怎樣,日子還得過,現在除了公務員有幾個工作是正式的,真沒有合適的工作,我也讚成哥哥的想法,自己組個維修隊幹,這不,也快過年了,這是我和你們弟妹的一點小意思,哥嫂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