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是大小吧。
他說,娘,是我,我想你和爹啊。話沒說完就哭出了聲。
孩子,有什麼委屈的,給娘說,出什麼事了嗎?
娘,沒出什麼事,我就是想你們。
想我們了,星期天就回來看看,又不遠,我和你爹身體都好著呢,沒一點毛病,你放心。
娘,我爹呢?
他睡著了,我也睡著了,迷迷糊糊聽到電話響,就趕緊起來接。
您們手裏還有花的嗎,好長時間沒有給你們點錢了。
有,有花的,農村吃菜幾乎不用花錢,沒有多少花錢的地方。你們孩子上學,縣城裏東西又貴。你們要用錢,家裏還有點。
娘,兒子無能,不能多盡點孝心。
隻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就好,我和你爹都還能幹活,不用掛著我們。你們在外工作,爹娘臉上也光彩啊。今後少喝酒,喝酒多了傷身子,任莊的電工才三十多歲就死了,喝酒喝的,肝癌。聽到沒有?
娘,我聽您的,今後少喝酒。
多喝點水,早點睡吧。什麼時候想回家來就回來。
第二天清醒過來,他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媳婦被自己氣跑了。他想去陪個不是,把媳婦接回來,又拉不下臉來。這樣也好,讓自己冷靜冷靜。也不應該半夜裏給家打電話,讓他們多掛心。
早飯沒吃,中午時到廚房轉了一圈,看了下冰箱,也沒有什麼吃的,又不想做飯,就回屋接著睡。
天黑了,雖然肚子裏咕咕叫,但還是不想做飯。不吃,堅持住不吃,連媳婦都氣跑了,還吃什麼飯?餓著自己,就算對自己的懲罰。
連著兩天睡覺都沒脫衣服。
媳婦在家時不顯,她一回娘家,這家裏沒有了一點生氣。這生活沒意思透了。
他開始靜下心來寫小說。
這天他正在寫作狀態中,手機響了,一接,是馬主任。馬主任說,你準備準備,這一兩天找找我,準備來上班吧。除了這張小報,還有辦公室裏的其它工作,慢慢熟悉熟悉就會了。
他本對這份工作不抱什麼希望了,可現在鋒回路轉,又有戲了。他答應著,好,馬主任,這兩天我去找您。
總算又可以去上班了,他的小說卻寫不下去了。
他有些興奮,他換了衣服,理了頭發,哼著小曲,去了超市,買了不少東西,去丈人家接媳婦去了。
接回了媳婦,兩個人一看日曆,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是星期五。兩人就商量著星期五下午再給馬主任打電話。
星期五下午給馬主任打通了電話,春海說,馬主任,明天是星期六,咱們局是不是上班?我是明天來,還是星期一來上班?
馬主任有些不耐煩,我昨天等了你一天,今天又等到現在,你現在才打電話來。我不是說讓你來上班,是讓你找找我,咱們先勾通勾通。
春海媳婦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給他看:請他吃飯。
馬主任,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沒聽太明白,您看今天晚上有空嗎,咱一起坐坐。您看用不用叫黨部長一起?見對方遲疑,春海說,您看叫誰合適就叫誰,光咱倆也行。
那,到時候再說吧。
五點我再給您打電話。
行吧。
不到四點,春海就換好了衣服,裝好了錢。媳婦說,馬主任喝酒後要找小姐你就給找一個,但你自己不能找啊。
春海說,媳婦,要不咱不去了行嗎?還不知道這事成不成,先花掉一千塊錢,我真心疼。
你要能去上班,一個月不就掙回來了。
四點四十,春海在環保局外給馬主任打電話,電話通後,春海剛說我是劉春海,對方就把電話掛了。他又撥,對方連接也不接了,打過去就掛了。他怕馬主任開會什麼的不方便,就給他發短信,馬主任,我是劉春海,我在環保局外等您,晚上去哪兒您安排。等到五點半,下班的人都走了,也沒見馬主任出來,更沒有回信息。春海又給他發短信,馬主任,您先忙您的,忙完了給我個信,告訴我個地方,我去找您。
一直發短信,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一點,也沒有等來馬主任的回音。
春海悻悻地回了家,一進門,媳婦說,沒見到人?
他點了下頭。
你還沒吃飯?
不想吃。
媳婦說,算了,別想那麼多了,我去給你下麵條。別再打一個電話了,也別發一個短信了。就這樣不尊重人,你去了在這樣人的手下工作,也呆不下去。你就在家好好寫你的小說吧,咱關上門吃飯,天天喝粥誰也看不見,咱不去看別人的臉子。
是啊,媳婦說的極對,這人素質太差了。來八抬大轎請老子,老子也不去了。春海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