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來,積壓在胸中的鬱氣早已達到了巔峰。此時一經釋放,陳餘頓時感覺到了振奮。
……
夏大步走了,其餘眾人一時沉默無言。南皮三縣的事務一直以來都由他們四人處置,事後隻對陳餘稟報結果。
但是,他們都清楚,四個人裏麵隻有夏是策士,擅長以三寸不爛之舌逆轉一切事情。
想要聯絡田榮,不至於損失太大。唯一的選擇就是讓夏北上齊地,與田榮見一麵,商量一二。
陳餘心頭滾動,有一絲念頭在一瞬間放大,他正凝望著趙國的地圖,一動不動,仿佛佇立在那裏的一座雕像。
良久,陳餘一聲沉重的歎息:“三千,你立即暗地裏整頓兵馬,一旦時機成熟,務必要一擊必殺。”
“唯。”相三千轉過身來:“南候放心,用時必能震驚世人。”
“好。”拍手叫好,陳餘大笑一聲:“老夫相信先生之才足以。”
……
齊國都城臨淄紛紛傳聞,國相田榮。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彈冠相慶。在齊地田氏一族樹大根深,他們在齊地擁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
特別是國相田榮,在齊地影響遠比齊地三王更深更足。更有甚者,田都不配為齊王。
齊地隻認國相田榮,隻有田榮當王,齊國才能大展宏圖。
十八年來,大秦帝國的鐵律並沒有磨滅臨淄人談論時政秘聞的習俗。大街巷,坊間鄰裏,舉凡有三兩人之地,便會有種種秘聞在口舌間流淌。
這便是稷下學宮的強大影響,數百年的持之以恒。讓齊地諸子百家興盛泛濫,論政之風大行。
正因為如此,田榮與齊王田都的關係勢同水火,十分緊張。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向的可能。
臨淄最清冷的一條街,坐落在臨淄王城最繁華地帶。這條街南北走向,北口是王宮,南口是丞相府。
隻是王宮是今齊王宮,丞相府是前丞相府。如此詭異的一幕,出現在一條街上,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同時這一條街,南北兩口分別連通著齊地最有權勢的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勢同水火。
……
色已晚,夕陽將空染成一片金黃。此刻,一輛六尺車蓋的華貴軺車正擠在車流中向街深處而來。
時間流逝,轉眼夜幕已經降臨。這一條街上雖然沒有商家店鋪,街邊風燈卻是十步一盞,照得街亮如白晝。
隨著車馬推進,片刻便到了街盡頭。此時,這輛六尺車蓋的軺車顯得頗為孤單。
……
整個臨淄都清楚,這條街最深處。住著國相田榮,準確的,應該是齊地實際上的主人。
六尺車蓋的青銅軺車,隆隆駛來。短短片刻就到了街最深處的丞相府車馬場之上。
在車馬場上剛一停穩,便有一個青衣廝快步走來迎接。這是丞相府的下人,對田榮最忠誠的死士。
青衣廝在車馬前站定,對軺車殷殷拱手,道:“敢問先生,可是遼東貴客?”
話間,軺車的主人已經下車,是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身後跟著兩名劍士,皆是雄壯英武,持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