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義帝,不過是誰也指揮不動的門麵朝廷。在逼迫離開彭城,往南遷徙的過程中,樹倒猢猻散。
一路之上,受不了苦的義帝宮廷之中的臣下們,紛紛離開,自謀出路。隻剩下呂青等寥寥數人跟隨,為這個曇花一現的故楚殉葬。
這便是人心,這也是亂世之心。弱者追隨強者,乃性。
如今的義帝熊心就是名副其實的弱者,而項羽卻是掌控下人生殺予奪的強者。今時不同往日,兩人的處境,早已翻覆地。
……
熊心與項羽的矛盾,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可避免。楚地隻有那麼大,注定隻有一個王者。
熊心為下公約之王,民心所向。項羽武力下第一,軍心所向。然而,在這個亂世中,軍心所向遠比民心所向重要。
楚懷王乃項氏所立,在當時的下,弱君強臣,才不會出現太大的分歧。但偏偏注定,王是明君,臣是強臣。
仿佛宿命一般,注定兩個人不可能共存。
兩個人之間的糾纏嫌隙,一直可以追溯到巨鹿救趙。熊心清楚,項羽對他的打壓,除了政治利益上的行動外,有一部分是因為報複。
因為在巨鹿救趙前,他主持製定了下公約:先去關中者王之。當時項羽請纓,願意率領本部兵馬進攻關中。
為了打壓項氏一族在楚軍中的威望,他斷然拒絕。在那個時候,熊心已經感受到了越來越強大的項氏影響力。
當時下秩序遠不如現在混亂,下臣民致力於恢複戰國七雄局麵。除了山東六國之外,下有野心者唯一稱王的機會——先入關中。
是熊心一言之間剝奪了項羽稱王的機會,兩個人之間的嫌隙自然是越來越大。畢竟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此仇不共戴。
在某一種程度上,熊心此舉相當於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畢竟沒有項氏一族,他熊心還是一個放羊兒。
那裏有後來的王權富貴!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來皆如此。
……
不陷入瘋狂的熊心,走出簡陋大殿的呂青,嘴角有一絲嘲諷。在他看來,時至今日義帝有此局麵大多來自於咎由自取。
熊心斷了項羽的稱王機會,自然而然引來了項羽的暴起發難。巨鹿救趙途中,項羽斬殺熊心信任的大將宋義。
奪軍自任楚軍統帥,逼迫義帝追認即成事實。由此可見,項氏一族在楚軍之中的威望與統治力。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發難。不僅是有預謀的,更是一種公然的決裂。
項羽殺宋義自任楚軍統帥,將自己置於抗拒君王命令,竊取君王權力以解救國家危難的拂臣境地。
這便意味著,項羽與熊心失去了在同一體製下的共生的可能。
……
眼底有一絲無奈,呂青清楚熊心以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此刻的想法更是浮萍撼樹不自量力。
項羽巨鹿一戰擊潰秦軍主力,一躍而起成為諸侯上將軍,以一人之力威壓下群雄。
其後以霸王為名主持的封王建國,不但無視當初的懷王之約,而且從根本上否定了戰國七雄的複活,各國王政複興的既存下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