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增渾濁的眼睛裏,有一絲奇異的光芒。那是遇到同類的興奮,同樣也是遇到同類而散發出來的殺機。
在武信君項梁還活著的時候,範增就感覺到了張良的危險。當初張良一人入楚,能夠服張良立韓王,這便是他的能力最大的體現。
如今張良與劉季關係密切,範增自然是不放心。他清楚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能夠成為威脅,隻有死人除外。
這一刻起,範增有了殺人太心。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在範增的感覺下,他清楚張良此人是一個大敵,是當今下除了大秦太尉尉繚之外,唯一對他有威脅的。
故而,滅韓隻是為了殺張良!
範增清楚,他的好幾次關乎西楚未來的謀劃,全部被項伯打亂,而在項伯的身後站著的是張良。
這一點的清楚,張良這個名字就出現在了範增的眼簾。
……
深深看了一眼項羽,範增喟然一歎,道:“因為韓國司徒張良,王上此次伐韓,滅韓之後,務必誅殺張良,以絕後患。”
“張良麼?”
項羽眼底有一絲波動,這個張良他也是認識。隻不過兩個人之間的交談不多,僅僅在叔父項梁在世之時有過合作。
看到項羽如此神色,範增一下子便清楚,項羽對於張良並不清楚。
一念至此,範增幽幽一歎,道:“張良是故六國韓國貴族的後人,與韓國王室同姓。”
“韓國的先祖出於周子王室,是姬姓的一支,後代在晉國任官,受封於韓原,取等地韓原的韓字為氏,從此稱韓。”
“周定王十六年,智伯水灌晉陽城,三家滅智分晉國,從此韓國建立,成為後來的戰國七雄之一。”
“張良的祖父韓開地,在韓昭候,宣惠王,襄哀王時為韓國丞相。其父韓平,是韓釐王,悼惠王時作丞相。”
“一家父祖兩代,輔佐五世韓王作丞相,雖是古來世卿世祿的遺留,但如此越代久任,卻是少有。”
到這裏,範增飲了一口茶,繼續道:“由此可見,張良一家與韓國的關係深厚。”
“但是張良能夠與遼東王劉季相交,為其出謀劃策,甚至於在函穀關相王之時為之奔走,可見其關係匪淺。”
“故而,滅韓必殺張良。不殺張良,其必上遼東三郡,到時候就是一個大麻煩!”
對於張良,範增心頭是頗為忌憚的。他心裏清楚,相比於自己張良還年輕,一旦自己故去,張良就是西楚最大的威脅。
年齡!
正是因為年齡,才是範增忌憚張良,而不忌憚尉繚的最大原因。
如今尉繚年齡與他相仿,兩個人就算是死亡,十有八九也不會錯開很遠。但是張良不同,如今的張良正值青春年華。
時間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範增不介意與張良對陣,因為他不懼。但是他心裏清楚,時間之下張良才是最大的勝利者。
“亞父,區區一個張良,真的值得如此對待麼?”在這個時候,項羽眼底的疑惑再也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