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林奕華:歸零再來的戲劇人生(1 / 3)

林奕華:歸零再來的戲劇人生

人物

作者:王悅陽

對他而言,始終堅守在舞台上,創作出反映現代人社會、心理與思想的藝術作品,永遠是屬於自己的舞台夢。

藝術是什麼?當坐在霓虹燈閃爍的街邊,看著便捷的交通工具從眼前呼嘯而過,這個詞彙在現代城市中與人們引起的共鳴似乎越來越薄弱,但是仍有許多人去追尋它,讓它與時代並行,不再遙遠。

從事文化行業幾十年的林奕華是香港文化圈的知名人士,也是著名舞台劇導演,一路走來,頗為不易,但無論苦澀酸甜,對於他來說都是收獲。今年是“非常林奕華”三十周年,也是他的作品廣為內地觀眾所知的第八個年頭。八年來,從《包法利夫人們》到《生活與生存》,從《賈寶玉》到《紅樓夢》,這些劇作形式和內容都不盡相同,卻始終帶有強烈的林奕華風格,為人所熟知。如果說《恨嫁家族》是一部家庭劇,那麼《紅樓夢》就近似一種浮世繪,通過橫向的觀賞尋找縱向的脈絡;而相比之下,《梁祝》就是一部結合議論與歌唱的音樂劇。但是不管形式與內容如何變化,其中都無一例外地包含著需要觀眾去思考的東西。也正因此,在兩岸三地華人戲劇舞台上,林奕華都獲得了很多屬於他的支持者,當然,也遭遇了許多的不解或質疑。盡管如此,對他而言,始終堅守在舞台上,創作出反映現代人社會、心理與思想的藝術作品,永遠是屬於自己的舞台夢。

戲如其人,林奕華說自己從小打開電視機,中英文的節目都會看,從三四歲開始就養成這種東方和西方、傳統和現代的雙軌道思維模式,當看到別人在怎麼進步的時候,他也會思考自己的文化到底處在哪一個點上,該怎麼發展。他鼓勵大家走出去看看,共同為當代華人戲劇文化的發展合作爭取共贏。

思考的意義

正如林奕華本人所說的那樣:“資訊的發達和節奏的加快,讓年輕人變得不那麼喜歡獨立思考,於是思考才更加重要。”他的《梁祝》很多在談成長,還有一部分在談教育,在國人耳熟能詳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中,書院是故事發生的重要場景。而時代轉變到現在,女性已經不需要“女扮男裝”獲得讀書的機會,可是現在人人都在“扮演”,都在假裝成是一個什麼角色或標簽。而對於“女”這個字,更少人願意去觸碰,因為這個字仿佛代表弱勢。因此敏感、犧牲、忠於自己等等代表女性的東西全部被打壓。林奕華說:“從創排《三國》開始,我發現很多女性,特別是‘80後’,她們害怕去碰‘女性化’,尤其是還沒有結婚的女性。”在他看來,這與從小到大的教育有一定的關聯,女孩可以愛漂亮,但是教育在愛美的程度上劃定了一條界線,告訴女性不要越過界線。很多時候她們想要主動,可是道德讓女性害怕被別人認為太主動,在這一方麵,她們依然是受到壓抑的。

而在即將來到內地巡演的《紅樓夢》裏,林奕華試圖談論很多現代人的困境,“這部戲有很多元素適合現代年輕人,他們可以從中看到成長需要勇氣、分辨真正的朋友、女性的自我認同,以及通過看戲結交朋友等等。”其實在林奕華心中,曹雪芹本人已經給了人們很多信息,但作為一部文學名著,《紅樓夢》在今天可以有多種解讀、延伸與發揮。比如,最終薛寶釵和賈寶玉獲得了婚姻關係,從某種程度上講是薛寶釵“贏”了,於是林奕華把林黛玉比喻為拍藝術片的演員,把薛寶釵比喻為拍商業片的演員,如果說要提名影後,必然是商業片演員薛寶釵勝過林黛玉得到這個提名,古代的大觀園無疑正是今天的名利場。

還有主人公賈寶玉,他在任何女人身上都能夠看到“性”,唯獨除了林黛玉,因為黛玉就像賈寶玉自戀的反射,而不是一個可以跟他發生性行為的人。於是,在《紅樓夢》中設置了這樣一段情節,賈寶玉總是對林黛玉說:“你放心。”林黛玉卻這樣回答他:“你放心,你放心,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是放得對不對位置的問題。”她一直認為在賈寶玉的人生中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寶黛之情可以轉換成林黛玉在詢問賈寶玉:為什麼隻說心靈,而對她沒有性的欲望、性的感情?這也是現代人的一個悖論——人們會愛上一個和他們很像的人,但是很多時候並不想和這個很像的人發生關係。現在許多女文青就像是林黛玉的雛形,她們很焦慮,找不到對她的性感興趣的對象。但是無論怎麼樣,每個人都是帶著自己的問題來到世上,應該想辦法麵對、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