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一個配合老同學調查的秘密任務要完成,但我表麵上還是像往常一樣準時趕到局裏上班。劉局最近一直熱心著那個經典文化展覽項目,帶著王海娜、汪昭東跑西竄的,那個老總也是一個乖巧人,從晚上請吃飯到中午請他們吃飯,所以辦公室裏隻留下我、小鄭、老張三個人,最鬱悶的就是我,感到完全被架空和遺忘了。心想,上次跟王總到劉局送了十萬塊錢,難道就這樣無聲無息打了水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劉局肯定要找我談話的,隻是時機還不成熟而已。我在心裏安慰著自己,這段時間王海娜沒有再跟我提移交電視劇項目的事,證明那次行動已產生了效果,憑我的直覺,王海娜想把這個項目移交給汪昭的舉動已經被劉局阻止了。
關於汪昭的背景,我也有意識地去打聽了一下,但得到的信息很有限,隻知道他讀的是中文專業,在C城師大黨委辦公室裏做過一年秘書,至於怎麼調到文化局來的,其中的內幕我不得而知。但局裏現在有一個普遍的輿論,這個汪昭不簡單,將來肯定前途無量,言下之意,我這個研究生可能還不如人家這個本科生會來事,如果給汪昭爬到頭上,對我來說肯定是一種恥辱。
上午十點,局裏開了一個全部幹部大會,除了學習相關文件之外,有一個令我意外的議程是民主推選市文化發展中心的副主任。文化發展中心工程窩案雖然影響很大,但工程還是如期完工了,現在到了軟件配置階段,主要是為中心配備一批管理人員,中心主任由劉局責無旁貸地兼任了,這副主任的肥缺成了香餑餑,今天的推選會從一開始就帶著一些曖昧的色彩,人事處李處長宣布副科以上的人都有資格成為被推選對象,符合條件的人都在心裏都打起了小算盤。
我在腦子也閃了一下,我這次是不是也有機會?但我馬上在心裏否定了這個念頭,太荒唐了,文化局這麼多人,每個人有著方方麵麵的關係和路子,這種好事怎麼會輪得到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等機會,守得雲開霧散見太陽。
領了民主推薦票之後,眾人作鳥獸散,回到各自辦公室填推薦票。見王海娜和汪昭都神神秘秘地填好了票,我想我也該物色一個人選,有一個念頭在腦子又一閃:推薦自己,可轉念一想,這樣太下作,我還沒有到那種為了謀求職位可以喪心病狂的地步。本來我想推薦小戴的,可小戴還不夠格。
我想到了朱必達,自從魏局出事以後,朱必達也被劉局采取明升暗降的手段弄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處室,當起了那個“嘴裏都能淡出個鳥來”的處長。但沒有人否認,處於韜光養晦狀態的朱必達肯定會東山再起的,能力強,機關套路熟,辦事沉穩,為人老練,這些都是朱必達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隻要劉局一換屆走人,他肯定要進入副局長層次。我之所以想到一,覺得雖然當時在一手下也受過不少煎熬,但這種煎熬,跟唐主任給我的煎熬性質完全不一樣,在朱必達這裏我還是學到了不少機關裏的套路和規矩,這是很寶貴的。可以說,沒有朱主任帶著批評色彩的一次次指點,現在我在局裏的處境肯定還要壞,我常常想,我要能把朱主任那套挪移乾坤、氣定神閑的本領學來,我在機關裏就會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了。
我拿定了主意,在推薦票上快速寫下了“朱必達”三個字。
投完票半個多小時,相關處室的處長們就一個個被叫到人事處談話,我知道這是一個程序,其實被喊去談話的人不管你說好說壞,對那個內定了的人沒什麼大的影響了。有些民主推選本身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形式,你填的推薦票一文不值。
事實證明,大家這次又被愚弄了,當然也包括我。考察預告貼出來之後,局裏就有了很多議論之聲。拿下這個職位的是文化市場管理處的一位副處長沈洋,沈洋何許人也,他是市人大一位副主任的兒子,這位人大副主任跟劉局的關係非同一般,兩人是初中同學,又一起當過兵,是割頭不換頸的兄弟。他兒子沈洋是去年才分到文化局的,分到油水多多的文化市場管理處不說,還很快被提成了副處長。這次文化發展中心主任一職又落到他的頭上,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