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疊魚壑(1 / 2)

疊魚壑,隻是一個多穀多水的偏僻幽靜之地,環境雖然優美,但卻也並無特別之處。

此刻冬眠春綠,花開萬點紅與赤,若隱若現,與霧露同在,倒是個天上人間。

要實在說點特別的,那就是,穀壑中住著的兩兄妹,哥哥阿萊一年到頭戴著麵紗,妹妹麼,叫做小九,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你說,不就住著兩人麼,有何特別?的確,隻是住著兩人而已。

要說特別,也許是——

林地中央有一塊平整的地,中間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四張石椅,其中,有三張椅子是空的,第四張,坐著一個半大的孩子,金發冠將濃密的烏發豎起,隻餘後勺一片青絲,隨意披在肩上,輕柔的紗衣覆在纖細的肩膀,絲質衣邊繡著繁複的花紋,裘巾圍脖,平靜的麵容沒有起伏,高蹺的鼻子有一絲汗意,櫻唇微張,一雙深而透澈的黑眸嵌在潔白的麵容上。

雖臉稚氣未脫,但她很美,這確實不用強調的。

這樣的裝扮,讓她雌雄莫辯。

在夢裏,一直有人喊她小九,那位奔進鬥場的少年和昏迷中尖銳的聲音,都重複出現在夢中,可現在已經有些模糊了。

此刻,她左手壓著一本書,食指套著一名骨戒,右手握著精致的鐫刻小刀,邊看著書,邊細細地將刀劍刻畫在石桌上。一眼望去,石桌上畫滿了條紋,那是一朵朵的鳶尾花,穿梭在不算濃密的葉子中間,朵朵分明,層次上越見功力和雕刻技法的高超,竟絲毫不比那些專業的篆刻大家手法差。

細細一看,在石桌邊緣還有一字,她的小刀刀尖正好落在了那行字上麵。

“九熹?七哥?阿——”她在阿字後接了一個草字頭,再在草字頭下麵加了一橫,隨後停了手,“阿萊?”她輕聲念著,眉頭倏爾皺了起來,定定望著石桌,對於是否繼續刻畫有了遲疑,似乎怔住了——阿萊?

阿萊,是她現在覺得非常糾結的一個人,他說他是她哥哥,而且喊她熹兒,盡管不大相信他說的話,但又對腦中記憶不全感到無助,所以,她中和了一下,給自己取了個九熹的名字。

微風拂過她的發絲,她似乎聞到了自己發絲的香氣,淡淡的正是那梔子花的清香,眉頭展開,唇角勾起,放下了刻刀,抓著發梢又聞了聞,心滿意足地閉了眼睛。

“阿熹,該吃飯了!——”遠處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

她漸漸收了笑,恢複了平靜的臉龐自有一股清輝縈繞。將刻刀拿起收進袖口,隨後起身走向不遠的木屋。

木屋前也有桌子,不過是木質的,隻有兩張竹椅。此刻桌子上擺放了四個盤子,菜色清淡,散發著熱氣和香味。

一男子從木屋偏房走出,手裏端著兩個碗,慢慢的飯盛著。他走到桌前,將碗筷放好,自己便坐下了,拿起筷子時,發覺眼前一動不動的人,抬眼看了她,隨後對上她清亮的雙眸,心中一震,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臉,神色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掩飾過去,問道,“怎麼了?菜不合胃口嗎?”

她收回目光,坐下,“沒有。”

“廚房還燒了湯,你慢點吃。哥哥去看看火候。”說著,他已經端著碗筷走進了偏房,腳步不徐不疾,隻是在最後跨過門檻時,差點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