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道靜結束和李富白的通話不久,在黃北某處一棟光線昏暗的房子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在接著李富白打來的電話。
男人神態冷漠孤傲,可語氣卻又偏偏硬擠出一絲恭敬:“李書記啊,什麼指示?”
“許總啊,新公安局長明天就到任了,恐怕不是自己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趕緊把屁股擦幹淨。”
男人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淨整齊的牙齒,輕鬆的笑聲中帶著一絲揶揄:“李書記,我許靜做事一向幹淨,這點可比不得您李書記啊……”
“少說屁話!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對方聽出了男人在諷刺他經常屁股不幹淨,便有些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男人放下電話,臉上那抹略帶諷刺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了,隨之浮起地是一股濃濃的陰鷙與冷酷。
作為煌輝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據說許靜身家早已過了幾十億,而他的起家史也絕對算得上黃北市的傳奇之一。八年前,他與弟弟許峰貸款買了兩輛車跑運輸,後來又開公司,也是幹得有聲有色。不過說起他真正的發跡,還是要從四年前創立煌輝礦業公司開始的,從以二百萬的價格承包下第一個劣質礦的采礦權開始,在短短四年多的時間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便發展成為了以礦業為依托,強勢插入黃北市的餐飲娛樂、交通運輸、煙酒飲料等各行業的大集團,並漸漸有了壟斷一方的氣勢。不說別的,單單那座二十一層的帝豪皇宮大酒店,光裝修據說就用了幾個億。當然,這些錢也沒有白花,直到現在,帝豪皇宮依然是黃北市乃至整個東州最豪奢也最昂貴的消費去處之一。
“許峰,帶龍傑過來。”許靜放下電話,坐在一張破舊的辦公桌後麵,眯著眼睛打量著自己這間龐大的辦公室,辦公樓修建的時候,這裏是作為地下車庫而建的,但是等樓體剛剛竣工的時候,他卻將以前公司所有不用的雜物都統統搬了進來,一堆堆,一道道,看上去毫無規則的堆積使得整個倉庫顯得異常混亂,仿若迷宮一般。不過那隻是一般人的感覺,許靜對倉庫中的每一條通道都像是對自己的手指一樣熟悉。這間倉庫有四個門,一個可以走車的大門,一個隻能走人的小門,還有一個是連接他二樓豪華辦公室的通道,至於第四個門,除了他之外,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在哪,或許是在某塊破板子下麵,也或許是在某個破櫥櫃裏麵。
倉庫的小門被推開了,一道刺眼的陽光明晃晃地閃過,不過隨著兩條身影走了進來,那道陽光立刻又被嚴嚴實實地擋在了門外,倉庫裏隨即恢複了昏暗。
許靜也喜歡享受,他也喜歡富麗堂皇的房間,寬大柔軟的床和光滑如緞的女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也喜歡這裏的帶著黴味的昏暗,因為隻有在這裏獨自靜坐的時候,他仿佛才會有那種身心徹底放鬆的感覺,臉上不用再掛著和藹愉快的笑容,思維也變得冷靜而清晰。這兩三年來,幾乎每一個冷酷而正確的重大決斷都是在這裏做出的。
今天,他依然要在這裏做出正確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