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靜本想出口製止,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任厲勝男了下去,她則仔細地偷眼觀察著各人的神色,邵雄俠和徐慕楓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一直在盯著厲勝男傾聽著,而秀蓮和雲飛揚則有些不安,不時用擔心的眼神望向蕭何吏。
蕭何吏的臉色有些蒼白,仿佛在竭力地控製著自己,但臉上依然還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其實這一切,早已在陳道靜的預料之中,不過親眼見到蕭何吏露出這種神情,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濃濃的失落,也說不清為什麼,蕭何吏的一言一行,總是能最符合她內心深處的一個影子。可為什麼這樣一個人,總是在不停地與二NAI、殺人犯、被盜文物扯上聯係呢?
“勝男,吃飯呢,你非說死人的案子嗎?說個活捉的!”陳道靜給厲勝男使了個眼色道。
厲勝男早就注意到了蕭何吏的神色變化,心裏不由更加得意,正在興頭上,聽到陳道靜製止,便有些很不情願。
“沒事,說吧,我想聽。”蕭何吏想盡量自然地笑笑,但是卻不知道臉色已經是多麼的不自然,想盡量讓聲音平靜,卻連他自己都有些聽得出顫抖。
陳道靜心裏一陣不忍,剛張張嘴,卻被蕭何吏擺擺手給製止了。
微醺的厲勝男從蕭何吏那種強忍痛苦的臉上獲得了一種莫名的帶些惡意的快感,於是更加滔滔不絕添油加醋地講了起來,直至把黃猛的屍體的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嫂子,你怎麼哭了?啊?蕭市長,你怎麼了?!!!”邵雄俠發現了淚流滿麵的秀蓮,不由驚叫道,可一轉眼,又發現了蕭何吏眼中閃爍的淚光。
雲飛揚早已看到,隻是沒有說話,一直默默地聽著。
蕭何吏仿佛終於有些控製不住,眼睛微微一閉,淚便從眼角流了出來,用手輕輕擦了擦,笑道:“雄俠、慕楓,人可以窮,可以窩囊,可以受欺負,可以被人看不起,但是,永遠不能犯法走邪路!”
邵雄俠看看徐慕風,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徐慕風仿佛能多少理解一些,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也希望你們記住,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心都是肉長的,誰都有父母兒女……”蕭何吏歎了口氣又說道,不知是對徐慕楓和邵雄俠說的,還是對厲勝男說的。
“切,那種人還用可憐?!!”厲勝男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他們是殺了人,可他們殺的是壞人啊,可你,可你,你也,你也……”秀蓮有些泣不成聲,仿佛想指責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你是想說可我也殺了人是吧?”厲勝男俏眉一立,一臉狂傲冷冷地道:“性質一樣嗎?他們殺人是凶犯,我殺他們是伸張正義,再說了,還是要怪他們沒本事,如果有能耐殺了我,我絕沒二話……”
“住嘴!”陳道靜見厲勝男明顯帶了酒意,越說越不像話,便趕緊嗬斥道。
“可,可……”秀蓮仿佛還想爭辯,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蕭何吏的情緒已經恢複了平靜,長長吸了一口氣,不悅地看著秀蓮道。
秀蓮低下了頭不再話,澤熙伸著小手替媽媽擦著淚:“媽媽,不要哭了。”
“嗯,媽媽不哭。”秀蓮抹了把淚衝澤熙笑笑,然後對蕭何吏低聲道:“他爸,我想回家了。”
“嗯,一起吧。”蕭何吏站起身,笑了笑,對陳道靜道:“你們繼續,我有點不舒服,跟孩子先走一步了。”
雖然氣氛表麵上還保持著和氣,但不歡而散的味道是顯而易見的。陳道靜不想以這樣的場麵結束,便忙站起身,一臉誠摯地說道:“蕭市長,明天我就正式到局裏上班了,但工作究竟要從哪裏入手,現在心裏還很沒有底……”
蕭何吏沉吟了一下,笑著道:“陳局長,我說點個人的想法,我覺得這世界上什麼都可以亂,但三種職業不能亂,一是老師,二是醫生,三是公檢法隊伍,如果這三種人亂了,沒了師德,社會還有什麼前景和希望?沒了醫德,還談什麼救死扶傷?對生命都冷漠了,還能指望這個社會對什麼有熱情?這兩種職業雖然影響深遠,但卻遠遠沒有第三種來的更直接,如果咱們的公檢法隊伍亂了,就沒有了是非,沒有黑白,沒有了公平正義,社會必然會亂套的!”
陳道靜沉吟了一會,輕輕點點頭:“蕭市長,我明白了,隊伍建設很重要。”
蕭何吏欣慰地點點頭:“對!如果一支隊伍裏大多數都是害群之馬,還談什麼戰鬥力?”完笑笑又道:“如果我建議的話,希望你不要直接搞精神文明建設,講道德,講責任,現在沒有幾個人能聽得進了,最好是借案件推動隊伍建設,再以隊伍建設促進案件偵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