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連才點點頭:“路上慢點。”
李青雲走了,馮連才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蕭何吏,有吃驚,有欣賞,也有責備:“何吏,怎麼變得這麼衝動了?”
蕭何吏歎了口氣:“唉,主要是那老人家身體一直不算好,這一折騰,我怕再弄出什麼毛病來。”
“你跟他很熟?”馮連才有些疑惑:“我在牧羊鄉幹了近十年,我都不知道山上還有個放豬的。”
“恩,有次他的雞生病了,我找了幾個同學幫他免費看了看。”蕭何吏輕描淡寫地說道。
人和人的關係,有時候真地是很奧妙。本是兩個不相幹的人,或許一生都不會遇到,也或許隻是擦肩而過,但如果在擦肩時發生一點變故,這兩個人的關係或許便會從此不同,變得深情厚誼終生不改。
那是蕭何吏一次正常的下鄉,老頭的隨口一問,蕭何吏的隨口一答,本來也沒有什麼,但蕭何吏卻放在了心上,第二天便上了山,但讓他慚愧地是,居然搞不清楚雞群是什麼病引起的死亡,他打電話給自己專門研究雞病的同學求助,最後幫老頭解決了難題。事情發展到這裏,本來也很普通,但當天中午,老頭在高興地邀請蕭何吏吃飯時多喝了幾杯,加上心情興奮和過度勞累,突然舊病複發,又是蕭何吏把他送入了醫院。二人之間聯係的紐帶有了生命的重量,關係立刻變得不同起來,又加上老頭對蕭何吏心生感激,蕭何吏對老頭心有愧疚,關係自然越處越好起來。
馮連才當然不知道這些,他拍了拍蕭何吏的肩膀:“人善被人欺,年輕人有激情是好事,但還是盡量不要太衝動。”
蕭何吏能聽出話裏的愛護,忙對馮連才感激地笑笑:“馮局長,我記住了。”
“看來你真的適合在二隊幹,幹出氣概來了!”馮連才有些許誇讚意味地說著上車走了。
蕭何吏怔怔地站著,細細地回味著馮連才剛才的話。確實,自己自從來二隊,覺得整個身心都舒爽多了,仿佛又回歸了本性,再也不像當初在局裏時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終日處於壓抑之中了。就像剛才,如果一直呆在局裏,他絕不敢當著馮局長和李青雲的麵發這麼大的脾氣。
想到這裏,蕭何吏不由嘿嘿地笑了,或許,自己真地像馮局長說得這樣,二隊才是適合自己的地方。
***
第二天一早,蕭何吏就接到了馮連才的電話:“何吏,檢查組上午去清河和南山,下午來咱們黃北,我下午有事,你一定要親自到場安排好,不能出任何紕漏。”
蕭何吏實在不想參與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便模棱兩可地說:“馮局長您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咱們不去也不會出岔子。”
馮連才好像對蕭何吏的表態很滿意,又叮囑了幾句不要掉以輕心之類的話便掛了電話。
中午的時候,尤太華與幾個中隊長就匆匆跑來:“蕭隊,國家檢查組快到了,我都安排好了,就差您親在坐鎮指揮了。”
蕭何吏笑了笑:“你都安排好了,我就不用指揮了,你指揮吧,別出什麼岔子。”
尤太華先愣了一下,馬上就高興起來,國家檢查組讓他親自指揮,這是多大的信任啊,用力拍著胸脯說:“蕭隊,您放心吧,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蕭何吏正在喝茶,被這句話給嗆了一口,差點噴出來。
黃猛、劉子輝和雲飛揚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何吏忍住笑,把杯子放下,咳嗽了兩聲,皺著眉頭沉聲說道:“退下。”
幾個人一愣,還是尤太華反應快,彎腰抱拳:“卑職告退。”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能讓人放鬆,尤太華他們走後,蕭何吏心情愉快地玩起了電腦遊戲,雖然是玩著,但心裏總是掛念著什麼。
國家檢查組檢查,自己不去合適嗎?
掙紮猶豫了半天,又看了看表,蕭何吏還是穿上外套出門了,打了個出粗車直奔檢查的最後一站:白屯市場。
剛到市場,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是自己的老鄉,市動檢所副所長侯波打來的。
“何吏,我們馬上就到了,上午檢查的很不理想,孔局長火了。”電話剛一接通,侯波低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他們出什麼狀況了?”蕭何吏心裏也有些不踏實。
“別提了,南山區預檢的肉沒留好,讓貨主給賣了,還剩下一些也與別的摻和了,根本分不清哪塊是哪塊了。”
“那清河區呢?”
“清河區的倒是留著呢,但也不知道是哪個傻蛋放冷凍裏了,檢查組去的時候還在用電扇吹著呢,跟石頭一樣,怎麼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