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何吏淡淡地應了一聲,轉頭對邵雄俠道:“你忙去吧,我跟你們陳局長談點事情。”

“嗯。”邵雄俠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可一轉過頭,就衝陳道靜做了個鬼臉,低頭走了。

陳道靜知道蕭何吏副市長要跟自己談經費的問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蕭市長,雄俠找你是我安排的,我也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妥,但公安局的經費確實太困難了。”

“是啊,我知道。”蕭何吏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半晌望著陳道靜有些歉意地道:“陳局長,公安局的經費是卡在我這裏的,我很抱歉,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

“蕭市長,您別這麼說。”陳道靜見蕭何吏主動將惡人的罪名擔在他自己身上,心裏也明白他肯定有苦衷,便笑笑說道:“當家才知道油鹽貴,說實在話,我以前分管刑偵的時候,也是張嘴就要錢,從來沒體諒過局長。”說完笑著輕輕歎口氣,道:“您主管著全市的財政,肯定更難。”

“是啊,太難了!”蕭何吏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黃北市一年的財政收入四十個億,在北方的縣級單位也算是很好的了,可是再多錢也頂不住亂花,段書記一個煙雨湖項目,僅第一期就用了六十個億,把五年的財政盈餘都花光了,如果再搞下去,恐怕未來十年的財政收入都投入也未必夠!”

“哦。”因為涉及到市委書記,陳道靜不好妄作評論,所以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蕭何吏仿佛被勾起了不快,帶些牢騷地道:“現在很多地方,很多領導都是舉債發展,顯得很有魄力,工程建起來了,政績也凸顯出來了,人也高升了,可這債,卻需要後麵幾屆領導去還。”

蕭何吏說完,輕輕地搖著頭,繼續道:“後麵的領導,是過日子的人還行,如果也想出政績,又開始舉債建工程,結果是工程不管有沒有用,越來愈多,但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卻不去管他,更別提債務的問題了!”

陳道靜這是第一次見蕭何吏帶著情緒發牢騷,而且矛頭明顯直指段書記,便隻是輕輕點著頭,並不插話,直到蕭何吏完,這才輕輕地問道:“煙雨湖項目是個什麼樣的項目啊?”

“黃北根本就沒有湖,隻有一大片濕地,段書記想用人工挖掘把它打造成江北第一大人工湖,還要在湖上建幾十個小島嶼,島嶼上還要………”蕭何吏眉宇間的煩躁越來越盛,最後搖搖頭歎道:“算了,不說了!”

陳道靜終究沒能厚著臉皮去發揮“韌性”和“黏糊”,輕輕點點頭道:“蕭市長,您也別著急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陳局長,明年的預算,我一定讓財政多給你們劃一些。”蕭何吏歉意地望著陳道靜道:“今年,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嗬嗬,謝謝蕭市長。”陳道靜笑著說道,但心裏其實卻並沒有寶多大希望,既然錢都花在了煙雨湖項目上,明年的情況還不是一樣!

蕭何吏仿佛看出了陳道靜心裏的想法,說道:“其實,咱們每年的預算外資金還是很充足的,現在中央省市都愛釣魚,不管什麼項目,都要縣市資金配套,而且近年來配套的比例越來越大,盡管縣市的壓力很大,但又不得不搞,如果不搞,上麵的那部分無償資金也就浪費了,所以我每年都讓財政準備比較充裕的預算外資金。”

蕭何吏說完,看看陳道靜,有些惋惜地道:“其實,你如果能早來幾個月,這錢還是有的。就是在小天市長來了以後,為了盤活黃鋼,有點不惜代價了,零資產轉讓不說,還把企業的債務剝離轉移到了政府身上,這兩個月,光替黃鋼還債就支出了一點二個億,所以現在財政實在拿不出錢了,你們還好一點,食品藥品、農業和衛生係統,就連基本的試劑都買不起了,現在食品安全的形勢這麼嚴峻,居然沒有監測的試劑,我真地是有點擔心啊!”

“蕭市長,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我們會開源節流度過難關的!”陳道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錢都被段書記和白小天花在了不該花的地方,但在自己這裏卻還要一路綠燈充當好人,卻把為難的事,得罪人的事都統統推給了蕭何吏副市長。

蕭何吏沉默了一會,抬起頭笑笑道:“陳局長,我有幾個企業的朋友,他們都很熱心公益的,最近食品抽檢用的試紙和試劑都是他們幫忙免費提供的,有時間我約約他們,看能不能支持你們一點。”

“蕭市長,暫時先不用了,等我們真的沒米下鍋的時候再找您吧。”陳道靜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謝絕了,除了她覺得不能再麻煩蕭市長和熱心公益的企業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她內心深處,對官場利益糾纏有種本能的反感,你拿了企業的錢,在執法時,怎麼能硬起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