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目光中的痛苦之色更濃,上一次他曾經命令加懇求陸華不要幹涉村民小規模沒有多少影響的上訪,但口頭答應的陸華最後還是食言了,正是抓了那幾個人,才使得事件突然升級。這次也是一樣,隻要陳道靜動手抓了人,黃鋼的工人恐怕很難再保持理性,你也沒有權利再要求工人保持理性。

沉默了一會,蕭何吏將目光望向了陳道靜,目光中有著濃濃的期盼,甚至還有些哀求的味道,盡量平靜地道:“陳局長,我想問一下,工人們在廠子門口談談天,聊聊家常,這算犯法嗎?我個人認為這不算。”

最後一句,蕭何吏盡量想得斬釘截鐵,但話一出口,卻顯得無力而心虛,他對陳道靜還算有信心,但是,讓他最心痛的,兩年前他對陸華也是懷著這樣的信心。

陳道靜雖然不太清楚他們談的兩年前是什麼事,但看到蕭何吏這副神情,心裏莫名地一疼,臉上卻故作輕鬆地笑笑道:“嗬嗬,這跟犯法扯不上邊,就算是工人自發地小規模表達意見,隻要沒有影響交通,沒有暴力違法事件,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我認為誰也無權幹涉!”

蕭何吏目光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彩,感激地點點頭,又問白小天:“白市長,你也表個態吧,晚上他們企業的董事長就要來了,你讓我心裏有個底。”

白小天有些為難,不過權衡許久,還是轉頭對丁輔仁道:“丁總,事到如今,你就放手吧,騰出精力去做別的項目,總比靠在這裏強。”

“白小天你他媽的什麼意思!”丁輔仁的怒火突然爆發了,站起身一拍桌子:“一個黃鋼,你知道浪費了我多少的精力和時間,現在讓我放手,你說放就放啊!媽的!”

白小天的臉也冷了下來,因為黃鋼,他已經在丁輔仁這裏受了太多的委屈,此時也有點爆發了出來,一拍桌子站起身冷冷地說道:“首先我提醒你,說話用語注意你的身份,其次,黃鋼是零資產轉讓給你的,當時也有合同,我相信你會記得其中有一條是這麼規定的,一年之內,如果黃鋼的工人重新上班的人數達不到30%,那麼市政府有權收回企業!”

丁輔仁語塞了,具體有沒有這條,他真的記不清了,但是即便是有,他當時也不會在意的,因為當時的計劃就是包裝後轉手,所以精力主要放在了零資產和債務剝離的談判上,至於這些問題,都不是當時考慮的重點。

“好了,就這樣吧!有什麼事回頭再聯係!”白小天說完轉頭對陳道靜說道:“道靜局長,你負責安排將省裏的兩位領導和港商護送出黃北。”

“嗯,沒問題。”陳道靜心裏一陣輕鬆,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樣圓滿的一個結局,忙回頭交代雲飛揚和厲勝男帶人護送省領導和港商出去。

蕭何吏對老呂說道:“你也趕緊下去吧,組織工友們有秩序離開。”

陳道靜下樓的時候,廠區聚集的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她站在台階上,望著那些比重明顯增加的可疑人物,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寒意。

一陣警笛聲響起,幾輛警車呼嘯著駛進了院子,邵雄俠帶著人到了。

陳道靜心裏一動,快步走下台階迎上去,對邵雄俠道:“守住門口,工人可以走,不是黃鋼工人的,盤問一下,該帶回去的就帶回去!”

“帶回去?”邵雄俠一咧嘴:“這麼多,怎麼帶?而且帶回去也得再放出來。”

“你看著安排!嚇唬嚇唬也行。”陳道靜壓低聲音道:“我要的效果是敲山震虎,給他們點壓力,不要弄得來鬧事跟上市場買菜似的。”

“好的,明白。”邵雄俠用力一點頭,轉身安排去了。

黃鋼的工人早已散去了大半,剩下一些群情激烈的在那非要跟市政府討個法,這是老呂出來過去將剛才會上談的事情一,每個人臉上都異常的驚喜。

消息在人群中傳播著,全國最大的礦山機械製造公司的分公司變成了總公司,先期五千萬給工人補償變成了投資五十個億,傳到了後來,說法基本與現實就完全脫離了。

既然這樣了,那還鬧什麼,都回家等著吧。工人們一邊興奮地交頭接耳地憧憬著,一邊向廠區外走去。

工人一走,混在人群中的那些特殊的人就顯得有些慌亂了,驚疑地東張西望著,仿佛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有幾個估計膽子小點,摻和在工人裏向外走,卻被邵雄俠給揪了出來帶上了警車。

這一下,後麵的人群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很多人開始溜向了後門,還有些人不知在哪弄了個梯子,前擁後擠地爬上牆頭跳出院外。

邵雄俠也不追趕和阻攔,隻是拿個高音喇叭在那喊著:“那邊!幹什麼啊!從牆上下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