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跟一個代表最高權力的集體抗衡,白小天甚至好心提醒道:“靜靜,這件事不管你什麼態度,人都是會放的,哪怕不通過你。”

白小天說的夠明白了,就差直接說名字了。這種事在公安係統不是沒有過,安排一把手局長外出或者學習,家裏主持工作的副職就直接給辦理了。而一把手局長回來後,局麵也往往變得複雜而微妙,而最終的後果,大概率事件是一把手黯然離去。

在與霍天泰局長並不愉快的通話後,陳道靜有些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明白縱然她如何抗爭,看來也免不了放丁愛輝的結局。

盡管如此,她最終給徐慕楓和邵雄俠下達了放人的命令的時候,還是如此的艱難。她心裏清楚,正如邵雄俠所說的,丁愛輝這一放,先不說自己的原則底線,就單說以後的工作局麵,恐怕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受害人的家屬、黃北市群眾和公安民警會怎麼看待她,又會怎麼看待公安局?

把房間的燈都關掉,陳道靜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還有一個人與陳道靜一樣,心情也是異常的痛苦,那就是蕭何吏副市長,他靜靜地站在陽台,身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有二十多個煙頭。掃除黃北的魑魅魍魎奸邪讒佞,淨化黃北的行政和政法環境是他內心最強烈的期盼,可是當真的等到了這樣一位帶給他曙光的公安局長時,他卻站在了她的對立麵上。

秀蓮在屋裏靜靜地躺著,她不用出去也能清晰地知道蕭何吏那兩道眉此時鎖得有多深,內心是有多沉重和壓抑。

“成敏,你給何吏打個電話吧。”秀蓮悄悄摸起電話給陶成敏打了過去小聲地說道。陶成敏是蕭何吏最好的大學同學,每當這個時候,秀蓮都會向陶成敏求助。

一會,蕭何吏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陶成敏打來的,目光不易覺察地往臥室方向掃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成敏……”蕭何吏剛喊出名字,就被陶成敏一如既往熱情和快樂的聲音打斷了:“幹吊呢!明天雛雞斷喙,我這裏缺人手,你來幫忙吧?”

蕭何吏目光中閃著溫暖和感激,嘴上卻輕罵道:“竟扯淡,讓一個副市長去幹粗活!”

“好了,不說了,明天下午早點過來,等你!”陶成敏說完也不等蕭何吏回話便掛了手機。

蕭何吏怔了半響,苦笑著搖搖頭放下了電話,明天周六,仔細想想,自己已經不知多長時間沒歇過周末了,美國的總統、部長們都有年休,可中國,一個小小的縣級副市長就忙得連個周末都沒有,這其實很能明問題,更多的時候其實與覺悟並無關係,而是權力太集中,管得過寬的惡果,但成效呢?顯然與付出不成正比,太多的精力都消耗在協調上了,而所謂的協調,卻往往都是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

蕭何吏走進臥室,將手機隨手放在了梳妝台上,剛要上床,卻又停下了,拿起手機看了一會,最後仿佛下了決心,將手按在了關機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