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劍眉下的星目中,孫艾靜看到地是從沒見過的滿滿焦急和局促。
“那,我回去換身衣服?”火氣一消,孫艾靜卻又開始有些不安了起來,盡管是假的,但她卻不比真的少哪怕一絲的緊張。
“不用,這樣就很好!”段文勝柔和地端詳著孫艾靜,感激地道:“艾靜,謝謝你,爺爺一定會開心的!”
“真的?沒有騙我?”曾幾何時,令某地貪腐聞之喪膽的孫艾靜,竟然也出現了小女兒的扭捏作態。如果這幅表情,讓那些在她威視下戰戰兢兢的貪腐看到,不知會有何感想。
兩個人下了樓,與等待在此的蕭何吏一起往車上走去。雖然隻有短短幾分鍾,但氣氛卻仿佛發生了變化,孫艾靜似乎已經不再是局外人,而蕭何吏,卻仿佛顯得有些可有可無了。
“文勝,你和孫檢去吧,我先去處理點事,晚點再去看老人。”蕭何吏覺察了自己的多餘,便笑著告辭道。
這正中孫艾靜的下懷,她不由多看了蕭何吏一眼,目光中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天天苦著臉、看出去粗枝大葉的副市長還這麼有眼色。
“別啊,一起吧。”段文勝卻一把拉住了蕭何吏:“何吏,你也知道,我爺爺知識麵很廣,你去了能跟他聊的投機,上次見了你那一麵,很多次跟我提起。”段文勝話的語氣很誠懇,但或許是由於孫艾靜在一邊,誠懇中又微微有些不自在。
孫艾靜好奇地看了蕭何吏一眼,雖然看不到內在,但無論是發型和衣著,他的品味顯然都要比段文勝書記低幾個檔次,或許是以前幹農林局長的緣故,總感覺他身上的“農”味很濃,書卷氣卻幾乎看不到。
“哦,那也好。”蕭何吏竟然沒有謙虛,略略猶豫了一下便上了車。
孫艾靜心中有些不悅,她一直不太喜歡自大的人,尤其是無知自大的人。更何況她本來對蕭何吏的印象就一般,覺得他是個剛愎自用且又固執己見的人。
酸酸醋意
一路西行,三個人在車上自然地談起了爺爺的病,孫艾靜擔心又勾起段文勝書記的傷感,便將話題引向了醫院和醫生。
“要選個好醫生,根據我的經驗,你找十個外科醫生,隻要有一個不建議做手術,你就一定不要給爺爺做了。現在的醫生,很多隻認錢不認人了!”蕭何吏顯得有些痛心疾首,對段文勝道:“在黃北和東州可能還好點,如果去了省裏的醫院,你這點官實在算不得什麼,那裏的大醫生隻認省裏的領導,就算認市裏的,恐怕也隻有那幾個主要領導在他們眼裏。”
孫艾靜靜靜地坐著不話,心裏卻想著怎麼幫段文勝聯係到最好的醫生。蕭何吏說的也沒錯,到了北京,那些頂尖的醫生也是眼高於頂的。
段文勝書記一直情緒低沉,半響歎口氣,有些自言自語地道:“你說人為什麼總會得病呢?這個病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病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但大概分兩種,身體有病,心裏有病,人身體的病恐怕沒法避免,所以要盡量不讓自己心裏有病,起碼不得大病。我覺得現在很多醫生心裏的病就不輕!”蕭何吏有感而發地說道。
孫艾靜實在不想聽蕭何吏那些悲觀的論調,又對段文勝覺得蕭何吏知識淵博有點不服氣,便接過話頭道:“段書記,在古代,小病叫恙,大病才叫病。這個病要是解釋起來,不同的科學有不同的定義,但是從基礎的人體學來講,人體的指揮係統、遺傳係統都主要是蛋白組成的,包括各類消化、解毒的腺液,所以病基本就是有些蛋白發生了壞的變化。病了就要治,治就要用藥,藥的功效通過兩個原理,一個是物理原理,一個是化學原理,物理的原理主要是通過吸附性包圍病灶不讓他在蔓延,而化學原理是要它起化學反應,然後吸收排泄......”
蕭何吏和段文勝的臉上都閃過了吃驚的神色,雖然平時都不是多話的人,可是在這種環境裏,仿佛生怕冷了場一般,竟不約而同地問道:
“艾靜,你還懂這個?”
“孫檢還懂這個?”
同樣的話,聽在孫艾靜的耳裏,卻是兩種感覺,段文勝的話裏充滿了欣賞和驚喜,而蕭何吏的話裏卻仿佛更多的是意外,甚至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