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沉默了一會,慢慢抬起頭道:“文勝,這跟你的發展、穩定、民生、環境都沒關係,三年前你大搞礦業和房地產,毀了十幾萬畝良田,今天你又搞煙雨湖項目,又要毀幾萬畝的耕地。文勝,咱們都是學農的,也是幹農業出身的,你應該知道,基本農田是禁止.......”

“嗬嗬,”段文勝笑笑打斷了道:“為什麼南方比我們北方發達這麼多?就是因為他們少一些顧忌!我們幹一件事往往要前思後想,而人家,卻往往是幹了再想,邊幹邊想!”段文勝的情緒似乎也有些激動了起來:“就好比一扇門,門裏是大魚大肉,門外寒風刺骨。中央說這門不許進,咱們聽話了,可南方人想都不想就進了,然後在裏麵一個個吃的滿嘴是油。可咱們呢,凍得哆哆嗦嗦望著裏麵總在想,中央該管了吧?該打板子了吧?可等了好久,南方人都吃的肚子圓圓的,門外也有很多人開始往裏進了,可我們還在等,還在等著他們受懲罰。到了最後,我們沉不住氣了,進吧!可剛小心翼翼向裏一探頭,中央卻開始調控了,把門一關,正好把咱們脖子卡住,飯菜沒吃著,落了個難受,讓門裏門外的人都看笑話!”

“唉,你別說,還真是這樣。”孫艾靜輕歎了口氣,坐下來道:“前些年,南方違規上項目,可咱們總是不敢,等南方都成了氣候了,咱們也終於沉不住氣開始上項目,可剛上到一半,中央開始叫停了,撤吧?已經投了那麼多錢,硬上吧?屬於頂風而上,正好被抓典型。”說完轉頭對陳道靜帶些苦澀地笑笑:“這些年,咱們江北省光這種爛尾項目就浪費了多少錢啊!”

陳道靜明白孫艾靜開始幫段文勝了,不便接話表態,便笑笑說道:“嗬嗬,經濟方麵的事我不太懂。”

“國家保護耕地我是理解的,可誰也懂的,誰搞農業誰吃虧,一個村是這樣,一個縣是這樣,就是一個省也是這樣!”段文勝站了起來,情緒微微激動地道:“憑什麼不守規矩的地方占了大片耕地搞開發,老百姓吃香喝辣,這損失卻要我們來補?”說完低頭望著蕭何吏:“何吏,如果真是咱們這些主政一方的吃點虧也就算了,可是,你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百姓吃虧受苦?”

蕭何吏坐在那裏默然不語。

“前些年搞建設,確實環境差了些,但老百姓現在有錢了,這從財政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就可以看得出。”段文勝繼續說道:“所以下一步,我們要改善環境,黃北市不但要經濟發展,更要環境優美宜居!我們要把黃北建成東州的後花園!讓東州的人都來我們黃北來消費,來購買我們新鮮的空氣和優質的生活環境!”

孫艾靜微微仰著頭望著段文勝,目光中充滿了欣賞和傾慕。

“文勝,黃北原本是一個農業縣市。這些年搞建設,城市發展確實很快,但在這個社會,農民手裏現在還能有什麼?唯一的就剩下土地了。”蕭何吏歎口氣,望著段文勝道:“這些年,黃北確實是富了,但隻是富了政府和少數人,你剛才的農民人均純收入,先不說水分,我曾經調查過二十個村,大多數人連五千都沒有,但隻要村裏有幾個年收入上千萬的家庭,就立刻能把他們的人均純收入拉抬到一萬多,你說,這是老百姓富了嗎?現在,如果把他們手裏最後的這點土地奪走,那他們將來還能依靠什麼?”

段文勝沉默了半響,苦笑道:“何吏,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你了,那咱們就讓裁判表決吧!”

陳道靜心裏一驚,偷眼看了下蕭何吏,隻見他臉上已經沒了方才爭論時的激動,麵色平靜,帶著淡淡的無奈。

“我支持段書記。”孫艾靜略略猶豫了一下,慢慢舉起了手。

陳道靜有些僵硬,坐在那裏毫無動靜。

“道靜,你支持誰?”孫艾靜笑著問道,她神色輕鬆,仿佛在玩一個遊戲而已。

“嗬嗬,”蕭何吏轉頭望著陳道靜溫和地笑笑,目光中充滿了淡淡的無奈,無奈中又暖暖的理解。

陳道靜明白蕭何吏的用意,但她卻很難明確地支持段文勝書記,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蕭何吏副市長的話也同樣有道理,而且更能說到她的心裏去。

半響,陳道靜抬起頭苦笑了笑道:“我拿不準,兩位領導都有道理,我都支持。”

“二比一,蕭市長敗!”孫艾靜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