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翁見她如此,麵上有些不悅:“我與娡兒有話要說,你若無事,請先回吧。”
硨磲臉色變了變,一臉失落,終究還是一聲不吭地低頭走了。王娡一旁冷眼瞧著,心想姚素信還真是鐵石心腸,我見猶憐的美人,他都能如此叱責。
姚翁撫袍坐下:“我托人請了幾位宮中遣出的嬤嬤,來給你講講宮中的事情,她們的女兒也會一齊跟著來,你到時挑一挑,入得了眼的,就帶進宮去吧。”低頭看了一眼飯菜,見幾乎沒動,抬頭問道“不合胃口?”
“不是,剛才硨磲夫人來時,我正要動筷。”
“晉梓!”姚翁朝門外喊了一聲
小童進來將飯菜收進食盒,便退了出去。
“她以後再來,你不必搭理她。”姚翁把玩著茶杯說道。
“她剛才問了我好多事情。”王娡挑眉看向姚翁,“似是與你相熟。”
姚翁繼續玩著茶杯,眼皮沒抬一下地說:“她本是我的侍女,後來被我送給了衛堯。”
“她稱你為素信先生”王娡搶過他手裏的茶杯,放回原處。
姚翁這才正視她說:“那是她僭越了”,停了停又說:“你美麗、聰明,但並不懂男人喜好,不懂後宮齷齪,你這樣懵懂入宮隻會平白破了我的斷言。在平陽的這些時日,你要學好多東西,懂嗎?”
王娡點頭。
“今晚嬤嬤會來拜見你,明早開始,你就好好學吧。”
言罷,晉梓進來將熱好的飯菜重新擺好。
傍晚時分,王娡坐在庭院裏,見晉梓帶著七八個嬤嬤和五六個少女進來,姚翁和衛堯跟在後麵。
晉梓帶著幾人走到跟前,而姚翁和衛堯卻隻是遠遠站著。
幾個嬤嬤先行行禮,微移蓮步,右手疊在左手之上,舉手加額,彎下腰肢,起身,雙手齊眉,輕聲問候。
王娡起身虛扶幾位老人,少女們也學著嬤嬤的樣子行禮問安。
一位嬤嬤上前一步,微福道:“老身班媼,明天開始就先由老身為小姐講講宮中小事”,扭頭招來兩個女孩,一粉一碧,好生嬌俏。“這是老身的兩個女兒,大女兒班如”碧衣少女行禮,“小女兒班姝”粉衣少女行禮。
王娡看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心裏不禁悲傷,她的俗兒以後會不會也過這樣卑躬屈膝的日子,會不會也像兒姁一樣,婚事被婆家推三阻四。
班媼又說道:“這幾位嬤嬤會在以後為小姐講一些規矩,我會一直陪著小姐直到您入宮。”
王娡行禮道:“多謝嬤嬤,還請嬤嬤以後不嫌王娡愚笨。”
班媼扶起王娡:“小姐真是折煞奴婢們了。哪裏會是小姐愚笨,分明是我們學藝不精,耽誤了小姐。”
其他幾位嬤嬤也介紹了自己和女兒,就都退下了。
姚翁和衛堯在遠處看著,衛堯不禁感歎:“天女下凡也不為過啊。”
姚翁心裏不悅但並未說什麼。
“她家裏怎麼舍得她入宮?”
“她母親是燕王後人,心裏一直不忿,她父親過世後,母親改嫁,沒幾年這個丈夫也過世了。她的兄長娶了羅家宗親不待見的女兒,入仕無望;兩個弟弟從軍多年至今沒有消息,凶多吉少。兄弟三人重振母族希望不大,就把寶都壓在她身上了。”
“紅顏薄命。”衛堯一臉惋惜。
“我看未必。我的斷言還在,莫胡言亂語。”
“令尊最近身體還好嗎?十年未見,倒發現你越來越像他了!”
“家父雲遊,我也是許久未見,想來也是該去尋尋他了。”
二人見眾人都散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還未亮,班如就喚王娡起床洗漱梳妝。
王娡一臉倦色坐在妝台前,強打精神,心想這才剛剛開始,若是不能成功,便白白辜負了母親。
一切完畢後,班姝布好早膳道:“先生今日去南山祭拜故人,吩咐奴婢們好生照顧小姐。”
“好,他可曾說些別的?”
“先生還說小姐是聰明人。”
王娡心中氣結,聰明人還不是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
早膳是粟米肉粥配小菜,粥濃香軟糯,小菜清脆可口,雖是簡單,但即為用心。
早膳後,班媼便開始講宮中之事。
“老身曾是呂皇後身邊的尚食,也與尚服、尚儀、尚宮等女官交好。當年幸得娘娘賞賜,放奴婢出宮,今兒得幸於小姐,定當將今生所學獻於小姐。”
王娡感念。
班媼繼續道:“世間尊卑有別,宮中也是如此。就拿奴婢所持之事來說,正宮娘娘日食不可多於一萬錢,夫人美人不可多於五千錢,良人八子不可多於三千錢,七子、長使少使不可多於一千錢,當然若是有太後娘娘或是陛下賞賜,那都是無上的榮耀,是例外。”嬤嬤看了一眼王娡,又繼續說道:“有些食材難得些,珍貴異常,也是要在八子或者是美人品階以上才可以享用。若是賞賜,也是可以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