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派神針說起來還頗有幾分傳奇色彩。冷楓的祖上冷清秋曾是乾隆時期的一代名醫,後來因為隨乾隆數次臨幸江南,力保皇帝身體無恙,深受乾隆賞識,後來官至太醫院院使,乾隆帝親贈匾額《天下第一針》,名動一時。
不過冷清秋的後人卻不是那麼爭氣,仗著“天下第一針”的威名,幾輩子吃著太醫院的俸祿,卻不思進取,庸庸碌碌,終至醫道荒廢,被逐出太醫院。冷氏宗族就此分崩離析,一部分留守京城,抱殘守缺,緊緊抱著“天下第一針”的牌子不撒手,號稱北派神針。另一部分舉家南遷,往江南之地另辟蹊徑,尤擅方劑,人稱南派藥王。
百年以來,南北兩派開枝散葉,誕生了不少流派。可是若論宗主,北針南藥才是正宗。這也是為什麼梅花針傳人唐寅在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冷楓麵前,低三下四,曲意迎合的原因。所謂梅花針在號稱天下第一針的北派神針那裏簡直是不入流的東西,很多時候是借著人家的威名混一口飯吃。
不過,說起冷楓的爺爺冷逸臣,卻是北派神針少有的醫道奇才,頗有先祖冷清秋的蓋世風範。冷逸臣自幼在藥房裏長大,四歲遍識各種藥材,八歲能記數百驗方,十二歲遊學天下遍訪名醫,十六歲獨掌北派神針,一時名震天下,是冷家曆史上難得的中興式人物。
如果不是衝著冷逸臣的麵子,柳青雲是絕不會允許冷楓這個小王八蛋在自己麵前如此放肆的。柳青雲在京城屬於沒有根基的學院派,但也是威名赫赫,同道中人哪個敢不給些麵子!也就是對冷家老爺子,他才會如此忌憚!尤其是在不知道冷楓此來究竟是冷逸臣的意思還是這小子自己的主意,柳青雲更是覺得這件事尤為棘手。
“唐老,冷公子,二位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事關重大,尚須從長計議……這樣吧,改天我帶著江山登門拜會冷老爺子,聽聽他老人家的意思……畢竟,京城之地,冷老爺子輩分最高,威望最高,是眾人景仰的醫界泰鬥……冷老爺子如果願意出來說一句話,我想天下醫者也未敢不從啊,哈哈……”柳青雲處事極為圓滑,他既不說同意江山放棄決賽權,也不說不同意冷楓直接進入決賽,而是把這個皮球踢給了冷逸臣。如果冷逸臣下定決心以自己的一世英名和冷家的全部影響力力保冷楓晉級,那也未嚐不可。作為交換條件,江山這邊的操作空間就更大了。不管怎麼說,他隻要帶著江山一踏進冷家的大門,冷老爺子就已經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了,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柳青雲心中暗笑,這位冷公子看似盛氣淩人,怎奈道行太淺。今天他這麼上門一鬧,反而讓柳青雲多了一份合縱連橫的籌碼。
冷楓聽柳青雲這樣一說,心中撲騰一下,他今天果然是假借爺爺的威名想要震懾柳青雲,討一個便宜回去的。可是沒想到人家一邊陪著笑臉,一邊跟他玩起了太極推手。冷逸臣生性耿直,自命清高。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孫子在背後玩這種下三濫的伎倆,沒準兒衝動之下能把他的腿打折了!
一直囂張跋扈的唐寅聽柳青雲搬出冷老爺子的旗號,也默然無語。他可以在柳青雲的麵前咋呼幾句,可以在冷楓的身邊敲敲邊鼓,可是在冷老爺子麵前,他絕對連個屁都不是,甚至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告辭了……”冷楓臉色鐵青的站起身來,“您的意思,我一定會跟爺爺轉達的……”他咬著嘴唇,語帶威脅。當然,怎麼轉達,就看他的心情了。
柳青雲笑了笑,並不以為然。這小子玩謀略還遠不是他的對手。他看中的隻不過是冷家在京城的影響力而已。叼不叼你這個雛兒,自然也要看我的心情。
“有勞了……”柳青雲也不挽留,拱手相送。
冷楓已經走到門口,卻依然舍不得將最後一線目光從柳嫣然的身上移開。他索性掏出一張名片厚著臉皮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