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楚府女眷到般若寺上香。
由著楚老夫人患風寒身體不便不宜出門,隻有楚府四姐妹至宣台般若寺,宣台離上京城不遠,因了般若寺的名聲遠聞諸國,宣台的熱鬧不下於上京城,隻是多了香火味和莊嚴寶相的沉靜與內斂,往來車水馬龍山腳群聚集市相當繁華。
馬車裏楚宜翻著書頁,楚華卻閉目以手倚頭,間著姐妹倆斷續的問答談話,時間居然好過得很,按往舊半日的車程嬌氣的楚宜總是要吐幾回,這次順順當當地趕車,楚宜隻顧著埋頭看書,楚華倒有時間休息了。
這輛馬車其貌不揚的樣子,隻在車廂壁刻了楚府圓形的府徽,車內倒十分精致,朱紅梁脊,上雕玉石覆雲風花朵簷子,四列垂繡額珠,白藤綠絛子以小金魚勾子定,落座以冰革涼席鋪就,綠檀桌幾綠色直條紋理,香氣沉穩悠悠,平人心境,香爐裏蘊著的沉心香,暖香吹人睡,楚華閉了眼背靠後座,雙手交合於腹間。
跟著的楚嫻楚容在後麵一輛馬車。
楚嫻捋過褶皺的衣角,捧了茶低抿,看著棋盤很是隨意的樣子,其實已經被楚容逼得步步退敗,隻是苟延殘喘。楚容不緊不慢地布局贏麵已然成大勢,她緊盯棋局不言不語,眉頭自然,隻一雙銳利的亮眸顯現出幾分早慧,又浮著淡淡笑意看起來溫柔可親,楚府下人都覺得這位最小的姑娘主子平日待人淡漠了些,但也算是好相處的人。
在楚府裏楚八姑娘就隻愛安安靜靜讀點書,偶爾送錯膳食洗壞衣服碰碎了東西楚八姑娘從不罰,跟丫鬟們沒有特別親近,也不會往其他長輩麵前湊,是個本本分分的庶女。
楚嫻看著眼前人垂頭露出的溫潤晶瑩的額,彎著手指輕扣指甲,微一猶豫便推棋:“左右我輸了,懶得下了。”
楚容聞言抬頭,輕輕笑了笑,道:“姐姐謙虛,那且收了罷。”
覓湘收棋,敷瓏續茶,小幾上香爐溢出甜香,正是水果香,清新又甜蜜,楚嫻動了動桌幾上的點心和果脯,楚容仿若未知,心神放空般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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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宣台。
般若寺上香在上京城的女眷圈裏算年度裏不能少一事,倒不拘於時間,也有閑的夫人一月一至,往往又要念經七天,也不少見貴族世家裏不受寵愛的婦人幼女被打發到這裏,隻不過那倒不算真正的般若寺了,是依附著般若寺的周圍一些觀廟,因了在般若山上,扯了大旗卻又戰戰兢兢地沉默寡言。馬車迅速經過鎮裏到了山腳刻沉垣的碑地,林管家見了早就候著的楚府宣台管事,管事差人牽了馬車候在一側,如裴上前低語林管家,候著的人就一路遠去。
般若寺在沉垣山的半山腰上,入山登門拜香的,不論貧富貴賤,一律都是徒步爬山的。
楚華和楚宜走在前頭,般若寺若是單單爬上去著實要一番大麻煩,自然早有修好的為了方便通天貴人上山的路。林管家最前,楚華和楚宜並排而行,楚嫻楚容隨後,奴仆緊跟著,倒也是浩浩大大一班人馬。
般若山青山綠水風景秀麗吸引人前來看來也不是沒有理由,雲霧繚繞之間能聽見鳥鳴風吹,林木茂盛垂枝碧葉有好玩兒郎摘下吹出一曲縈繞天際長歌,山腰上看群山朦朧,未免不會有千年已過,恍然入人世的錯覺。
山路蜿蜒有刻意設置的亭子以備休息,上山之路楚華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走完最後一步,還能笑容得體地朝前來引路的小僧合十拜見,楚宜就隻能靠在菏澤身上拿著手帕扇風,楚嫻勉強帶著笑容由著覓湘扶著,楚容則靜靜站著,輕笑著推卻月祺遞過來的繡帕,麵容溫婉看不出在想什麼。
林管家道:“大姑娘,現下先到正光殿,稍後去上璧泉莊,都是備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