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上林苑。
一路尋花問柳穿亭過苑,司馬越悠悠閑閑尋人問路,路過的公公婢子見其紛紛向他欠身問好,司馬越點頭示意。
東海王司馬越,宗室,高密王泰次子。
終於,尋至事先約定處,司馬越駐足等待。唉,對這上林苑,司馬越還是不熟悉的。尋了半天,曲院回廊,左環右繞,他才找到。奇怪,約定將過,那人呢?
“參見東海王。”忽然,司馬越身後傳來一清朗溫厚男音。
轉身,司馬亮定睛一看,果然是左思。
“嗬嗬,左思兄,何時變得如此拘禮了?”司馬越笑道。
“唉,東海王莫要取笑我了。這還不是因為往時不同今日,你我身在宮中嘛!”左思一臉風塵,道。想必剛才他也尋了很遠。
是的,因平素二人進宮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對宮內環境極不熟悉。若不是這次事出突然,先皇駕崩,他們兩人又豈會進宮?宮中詭譎,又豈能不多忌諱?
“嗬嗬,難得呀難得,洛陽紙貴的左思也有怕的?”司馬越不禁取笑。
“難道,東海王不怕?那好,那我們不如在此處飲一壺濁酒,尋三兩美女,把酒言歡如何?”司馬越笑,不做言語。左思亦不再玩笑,道,“好了,東海王,我們還是商談正事吧。”
“嗯。那你打算如何?”司馬越一改笑容,斂色道。
“那你呢?又如何打算?”左思不答反問。
“為今之計,我隻有一條路。就是——”話未說完,兩人忽然異口同聲,“等。”
等,是的,為今之計,司馬越也隻有奉旨出藩,伺機回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嗬嗬,果然,知我者,左思也。”司馬越笑,接著道,“先生,不管你如何選擇,越隻望你平安。”司馬越換了尊稱。
“嗬嗬,學生之言,左思豈有不應之理?”一向嚴謹的左思忽然一笑,司馬越頓覺如沐春風。
左思這樣,很好。
左思也很開心,真的,因為司馬越乃真朋友。二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嗬嗬……”夕陽下,兩人互相擁抱爽朗地大笑。
這兩人,莫不是斷袖?
來往的公公婢子心有恐懼,不敢再多看一眼。
司馬越對此卻不以為然毫不在意,哼,人生在世,何顧他人眼光?
深情厚誼,惺惺相惜。
真要離別了!明天過後,兩人就將一東一西,各奔前程了。從此,天南地北難相見。
朋友,一路走好!
關中道上。
大風起兮,雲飛揚。
“汝南王,此去經年,不知何時再會。末將自作主張,自飲三杯以此踐行,請。”說著,大將王勇豪邁舉杯,一飲三盡。
“好,來,本王亦敬酒三杯。”汝南王司馬亮亦豪氣幹雲,舉杯回敬。不過片刻,三杯烈酒已下肚,如燒火燎。然他麵色依舊如常,笑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壯士一去兮不複返。諸位,今日我為情勢所逼避禍許昌,來日我定東山再起榮歸朝堂。到時候還請諸位鼎力相助。諸位英豪,閑話勿說,亮在此別過,保重!”
說著,司馬亮登蹚上馬,遠駕而去,一襲火紅的披風如火似血,隨風飄揚。
“王爺走好……”佇立原地的諸位英豪壯聲喊道,遙遙相望。
大業,指待來日。
王爺,你一定要快回來啊!我們定以你馬首是瞻。
夕陽似火,卷走司馬亮一腔複仇熱血。
楊駿,老不死的,你給我等著,我汝南王回朝之日,就是你死期之時。
“哈哈哈哈……”
日暮,鳳寧殿內,皇後賈南風長笑不止,笑聲妖異。
賈南風,當朝皇後。晉惠帝原配,開國元老賈充之女,長惠帝三歲,相貌平平。晉惠帝司馬衷天生癡傻,後宮儼然已她掌控。她極其陰狠險毒,企圖心強,甚至妄想登上帝位,統一四海。如今諸王分封均回封地,惟楊駿手握輔政大權阻其大路,她誓死也要除去楊駿這個眼中釘。
哈哈,先帝已死,惠帝登基,如今我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了。從今以後,朝堂之上還不任我做主?楊駿,老匹夫,算你狠!逼退了先王眾多皇子大臣,連輔政司馬亮也逼退了,可你不也漏掉了一個我嗎?哼,惠帝癡傻,宮內已完全由我掌控,看你還能囂張幾時!
笑著笑著,有些累了,賈後疲乏睡去。
睡中,她還笑得甜甜的,想必又在做她的美夢了。
得江山易,守江山難啊……
惠帝,你既癡傻,就由不得我這個皇後為你做主,守護江山了。
睡夢中,賈後笑容繼續擴大。
她夢到自己登上帝位了,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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