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列顛,北境依舊是那麼的淩冽,不想夏爾所處的溫暖的大海,這裏永遠都伴隨著淩冽的嚴冬。
“淩冬將至!”諾奇將身上的大衣拉得更嚴實了一點,在風雪中走了一夜的他已經很是疲憊了。
彼得·斯維爾,凜冬城城主的私生子。
來訪的隊伍如同一條由金、銀和鋼鐵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浩浩蕩蕩湧進城堡大門。
他們為數一共三百,由讓人引以為傲的家臣、騎士和流浪武士所組成。冰冷的北風拍打著他們頭頂高舉的十數麵金色旗幟,上頭繡了象征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
隊伍中有不少奈德熟悉的麵孔。一頭亮眼金發的是詹姆士·科林爵士,以及臉曾被燒傷的桑鐸斯·克裏。他身旁的高大男孩一定是拉威爾·拜拉席恩,而他們身後的那個畸形矮子則毫無疑問是“小惡魔”提利昂·梅爾菲斯特了。
然而那個走在隊列前頭,兩名雪白披風禦林鐵衛隨侍左右的人,在艾文眼裏竟像個陌生人。一亙到對方翻身跳下戰馬,發出熟悉的大聲呐喊,然後一把抱住他,差點把他全身骨頭拆散,他才認出來者是誰。
“艾文!啊,見到你更好,尤其是看到你那張凍得發紫的臉。”國王仔細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朗聲笑道:“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要是艾文也能對他說同樣的話就好了。十五年前,當他們並肩為王位奮戰的時候,這位德爾克公爵是個麵容修整幹淨,眼神清澄,如同懷春少女夢寐以求的精壯男子。他身高六尺五寸,有如巍然巨塔般鶴立雞群。當他身披戰甲,頭戴雙叉鹿角巨盔,則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巨人。他的力氣也不輸巨人,慣用的那柄鐵刺戰錘連艾文都隻能勉強舉起。
在那些個日子裏,皮革和血的氣味就像香水般和他如影隨形。
現在香水卻當夏和他如影隨形了。他的腰圍也和身高同樣驚人。艾文上一次見到國王,是在九年前的孟非·葛伊喬姆之亂。
那時維鹿與冰原狼的旗幟齊飛,兩家軍隊合力綏靖那自立為王的鐵群島領主。勝利之夜,兩人並肩站在葛伊喬姆家族陷落的堡壘大廳裏,勞勃接受叛軍首領的降書,艾文則將其幼子米內·格羅索收為養子。
之後,勞勃最起碼胖了幾十公斤。
如今一團粗黑如鐵絲的胡子遮住他肥胖的雙下巴,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掩蓋他突出的小腹和凹陷的黑眼圈。
但勞勃終究是艾文的國君,而不僅僅是朋友,所以他隻說:“陛下,凜冬城聽候您差遣。”
此時其他人紛紛下馬,城裏的馬夫過來照料馬匹。勞勃的皇後――米莉·梅爾菲斯特帶著她年幼的孩子們走進城裏。
他們乘坐的輪宮是一輛巨大的雙層馬車,以油亮的橡木和鑲滾金邊的金屬搭建而成,由四十匹駿馬共同拖拉。因為太寬,隻得停在城門外。
艾文在雪地裏跪下,親吻皇後手上的戒指,勞勃則像是擁抱自己失散已久的妹妹般地擁抱了瑪格麗特。接著孩子們被帶上前來,彼此正式介紹過後,得到雙方家長的讚許。
正式的見麵禮儀才剛結束沒多久,國王便說:“艾德,帶我到你們家墓窖去,我要聊表敬意。”
艾文就愛他這一點,都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對她念念不忘。他叫人送來提燈,其他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皇後開始反對,她說大家打清早起就在趕路,這時人人又冷又倦,應該先稍事休息才對,要看死人也用不著著這麼急。
她說到這裏,隻見勞勃冷冷地看著她,她的孿生弟弟諾兒靜靜地握住她的手,她就沒再說下去了。
於是艾文是和他幾乎快不認得的國王一同往地下墓窖走去。
通往墓窖的螺旋樓梯非常狹窄,所以奈德打著燈走在前頭。
“我本來都快以為我們永遠也到不了凜冬城了。”勞勃邊下樓邊抱怨:“在南方住久了,成天聽人說起我的七大王國如何如何,很容易就忘記你的領土和其他六個王國加起來一樣大。”
“陛下,相信您這趟旅途一定很愉快吧?”
勞勃哼了一聲:“一路上到處都是沼澤、樹林和田野,過了墨綠湖後連間像樣的旅店都找不著。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廣萎無邊的冷野荒蕪,你的子民都躲哪去了?”
“多半是害羞不敢出來吧,”艾文打趣道,他感覺得到一股寒意自地窖卷襲而上,有如幽深地底的一口冰冷氣息。“在北方,國王可不是天天都見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