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拉蒂在郊區的公路飛奔著,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掙脫束縛,將周圍的景色狠狠地甩到身後。呂凡看了看身後,熟悉的學校早已看不見,他知道自己與那裏越來越遠,但遠的不僅僅是距離,還有他的記憶。在他被閃耀的沈雪琪接走的那一刻,在他坐上這輛豪車的那一瞬,自己已經無法回頭,唯有不斷地前進,前往前方未知的出口。可該死的是這出口是別人為他選的,方向盤也在別人手上,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何處。
“真是倒黴。”呂凡嘟囔。
“你是指自己被情敵當馬騎,趴在地上學馬叫嗎?”沈雪琪撇了他一眼。
“不,我是指你車開那麼快,萬一出了車禍怎麼辦。”呂凡緊緊地抓著護把。
“烏鴉嘴,活該那麼倒黴。”沈雪琪騰出右手捏了捏呂凡的臉頰,不滿地說,“就不打算感謝我?這個世界上能讓我開車接送的也就隻有我那犯二的老哥而已。”
除了傲嬌竟然還有兄控屬性…呂凡心中嘀咕,不過看在她仗義出手的份上,這話也就晾在心裏不說破了。
忽然,車身猛地一震,呂凡身體不由地往前一傾。第一反應就是不會真讓自己烏鴉嘴說中,橫空一個車禍吧。
沈雪琪麵不改色,急轉方向盤,車身在她控製下安穩地往前繼續滑行,最後在通往高架橋的路口熄火。
“死混球,竟然把沒油的車給我!”沈雪琪惱怒地拍了下方向盤。
”即便這車不是你的,你出來也得給我加油啊。“呂凡心有餘悸地說,剛開始真以為遇到車禍,幸虧隻是沒油熄火。
”我隻管開車,加油那種事是小弟們做的。“沈雪琪一臉不屑,然後大咧咧地踢開車門,“下車,在別人來接我前陪我走會路。”
”我們可以選擇打個電話叫出租車啊。“呂凡提議。
”我不要,我現在就想吹吹風。“沈雪琪很任性地否定了呂凡的建議。
呂凡顯得有些無奈,看了看她那盛裝打扮,心想,穿成這樣還散步吹風,以為拍浪漫情感大片嗎?可想到人家畢竟是因為來幫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也隻好由著她性子去。
”這鞋子真煩人。“沒走幾步,沈雪琪嘟囔著脫下高跟鞋,然後隨手一扔將它們拋到橋下的江麵上,”我最討厭穿高跟鞋。“
呂凡看著深紅色的高跟鞋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撲通”一聲掉入江中,平靜的江麵瞬間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濺起水花,綻放絲絲漣漪。
“那鞋子很貴吧…”呂凡有點驚愕,感歎大小姐眼中錢真不是東西。
“連命都敢玩的人,誰會在意那種沒有價值的東西。”沈雪琪一臉不以為然,漫不經心地散步在高架橋上。
“就算如此,也要愛護環境嘛。“呂凡跟著她嘟囔。
”看見女孩慫的跟草包一樣,這會兒倒會胡言亂語。“沈雪琪回頭,斜著眼看呂凡。
不用這麼打擊人吧,已經很衰了好嗎。喜歡別人卻不敢告白,最後還被情敵當馬騎,活活地被人取笑。呂凡懊惱地抓抓頭發,憂鬱的樣子活像一隻吃不到香蕉的猴子。
“別擺出一副吃了屎樣的表情。”沈雪琪不滿翻白眼,“說說你現在的感想。”
“還能有什麼感想。”呂凡舒出一口氣靠在欄杆上,看著皎潔的月色,幽幽的說,”今晚感覺看盡了人生百態,如果附近有顆菩提樹真想坐在下麵成佛。“
”看你這德行,活該追不上女孩子。“沈雪琪似乎很生氣,往呂凡頭上垂了一拳,”人生是無止境的,如果沒有追求找一個就是了;沒有希望,自己造個希望出來不就行了。”
“說的簡單喔,我這種廢材哪辦得到那麼技術性的事情。”呂凡苦著臉,“我隻想安安靜靜的當個美男子。”
“臉皮倒挺厚嘛。”沈雪琪不禁莞爾。
呂凡尷尬地笑了下,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問:“有個問題,你剛在學校體育館外麵待了多久?別告訴我,你沒偷看也沒偷聽。”
以呂凡對沈雪琪的了解,他敢打包票這小惡魔性格的女孩鐵定不會放過偷看他出醜的機會。
“也還好啦。”沈雪琪聳聳肩,“你們進去後我就在了,本想一直看下去,不過看到你被這麼欺負還不還手,不高興就進來幫你一把唄。”
“…”呂凡沉默,良久才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啊。”
呂凡對沈雪琪的舉動一直感到費解,如果沒有利益驅使,陌生人怎麼會仗義相助,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父母跟她所在的學院有莫大的淵源嗎?
“也沒什麼特別原因啦,畢竟你以後可能是我學弟,學姐照顧學弟天經地義。”沈雪琪一下翻到欄杆上,包裹著絲襪的雙足平穩地站在狹小的鐵質欄杆上,低頭俯視著呂凡,不假思索地說,“而且我討厭弱者被欺負,更討厭被欺負的弱者不知道反抗,簡單來講就是恨鐵不成鋼,於是替你出手踩別人一腳唄。”
說完,她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雙手平張像是要擁抱世界。
“就這原因?”呂凡不可置信看著沈雪琪。
“當然,我做事從來不需要深奧的理由。”沈雪琪沒回頭,聲音中充滿驕傲,但可能覺得這個理由沒有說服力,於是又補上一句,“硬要扯上其他原因的話,那就是你跟我老哥很像,同樣是廢材,同樣不知道反抗,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果然是兄控啊!這明麵上是在損她哥哥,其實內心是非常喜歡她哥哥吧。真是該燒死那個有福氣的哥哥,竟然有這麼體貼的妹妹。呂凡有點羨慕沈雪琪的哥哥,因為他沒有這麼好的妹妹,隻有一個屬於反麵教材的表妹,還是那種反麵中的戰鬥機…
“好了,接下來該我發問了。“沈雪琪跳下欄杆,緩步走到呂凡身前高傲地看著他,“你是選擇留在這裏,還是選擇跟我去倫敦。“
她的風格再次切換,一身盛裝的她本來就股說不出的高貴氣質,現在又全身散發著如同女王般的威嚴。
“去了以後,你會罩著我吧。“呂凡看著矮自己半截頭的沈雪琪,聞著她身上那股沁人肺腑的香水味,語氣軟了下來。
聽她以前的解釋,亞雷斯卡學院就是所超人聚集的學府,萬一裏麵有些變態欺負他,豈不是連哭的機會都沒有嗎?所以這事很重要,得問清楚。
“當然,你的指導老師跟我一樣是埃爾文教授,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姐,誰敢欺負你?”沈雪琪大有那種東北壯漢拍著胸脯“信我,沒跑兒”的氣勢。
呂凡被這種氣勢折服了,眼前的沈雪琪跟壯漢一樣靠譜。
“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師姐,以後我就是您小弟,可要擔待著點嗬。”呂凡做出了決定。
“早答應不就好了嘛。”沈雪琪再次切換風格,踮起腳尖眯著眼摸了摸呂凡的頭,大有一副師姐風範。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教授,我這搞定了,派人來接我吧。”
呂凡被她的舉動搞得忍俊不禁,實在沒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會被一個女生這麼安慰。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你就準備下,如果還有什麼留戀趁早解決吧,也許以後再也沒機會了。”沈雪琪掛掉電話,認真地說。
“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想不留下遺憾,渾渾噩噩地活了二十年,接下來是該轟轟烈烈的活一次了。”呂凡釋懷地看向了夜空。
他從沒像今晚這樣豁達過,以前的他沒有理想,沒有未來,那其實僅僅隻是逃避現實的借口。而當給予他理想的理由來臨時,他一度又因習慣而逃避。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無論是誰都會希冀的東西,那便是無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