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暗含譏諷,且來得突兀,便是薛美人與諸葛羽也有些後知後覺。
待循聲望去之時,已見門外立著一位中年道士,手拿拂塵,長髻齊胸,頭戴鎏金玉冠,頗有鶴骨仙風之氣。
而在此人身旁,管家滿臉無奈之色,方才他已嚐試過阻攔此人,但顯然並未成功。
諸葛羽眉頭一皺,上下打量這中年道士一眼。
發現對方僅與自己一般修為在築基後期,他目中頓時射出冷意:“閣下是誰?竟敢在此出言不遜,想找死不成?”
中年道士咧嘴一笑,道:“諸葛道友莫要衝動,在下喜的是找茬,卻不喜找死。”
諸葛羽目光森寒,心中卻暗感疑惑,瞧對方的樣子,似乎認識自己,可此人看起來又是十分麵生,究竟是何許人?
中年道士沒有理會旁人驚愕的目光,邁著大步灑灑然便向廳內走了進來。
但這時,薛美人忽然神情一怔,上下打量道士一眼後,目光透出些許異色。
可是她眼神閃爍一陣後卻默然不語,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閣下似乎認得在下,卻不知道長法號?來此作甚?”
諸葛羽半眯著眼,目中不減寒意,無論這道士有什麼來頭,方才一番挑釁之語已然激怒了他。
中年道士看了看他,露出幾分古怪,接著又看了看薛美人,道:“據貧道所知,這天等樓的掌櫃似乎是薛仙子,何時變成諸葛道友在此發號施令了?”
話語雖是委婉,卻不難聽出其中的譏笑打臉之意。
“你……”諸葛羽神色一滯。
但是不等他開口,接下來的一幕則讓他更為震怒。
隻見道士挽著拂塵,微笑的走到薛美人跟前,隨後反手一招,掌上現出一枚青綠丹藥。
“貧道對薛仙子仰慕已久,此行萬裏迢迢而來,隻為一睹仙子芳容,好在黃天不負,終讓貧道如願,今生總算無憾了,奈何貧道身無長物,此番更是來得匆忙,不及為仙子準備禮物,好在貧道曆來也精通些八卦之說、爐鼎之學,便以一枚守清丹獻給仙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隻盼能在仙子修行之時貢獻幾分薄力。”
說話間,便將丹藥呈向薛美人。
“守清丹……道長,是要將此丹贈送於我?”
薛美人掩了掩粉唇,有一些吃驚,一些彷徨,一些錯愕,更多的是震驚何難以置信。
守清丹是何丹藥她怎能不知,此丹品質已至無上之階,有固氣守心之效,修士在修為達至瓶頸之時均會遇到種種心魔困擾,可若在此時服下守清丹,一切魔障均可安然而除。
此丹對任何修仙者都尤為珍貴,便是她名下這偌大的產業也從未見得一枚。
此位道長輕易便獻了出來,叫她如何不動心。
另一旁,諸葛羽愣了愣,隨後露出惱怒之色。
守清丹的妙用他自然知道,可是這道士於此時拿出此丹,顯然是有意針對,更何況方才他幾番譏笑,繼而又是一再討好薛美人,擺明是要橫插一杠,讓他難堪。
他額上青筋跳動,卻讓想在薛美人麵前保持風度,旋即強忍怒色,道:“美人,此人麵生,隻怕來路不正,說不定此丹也另有蹊蹺,你切莫上了他的當。”
“咦,諸葛道友,這話從何說起,貧道仰慕薛仙子已久,赤誠之心天地可鑒,你如此信誓旦旦汙蔑貧道,莫非乾坤劍派便是如此育人子弟?”
中年道士臉上吃驚,言語間卻是字字珠璣,犀利至極。
諸葛羽臉上狂怒,然則不等他開口,道士又道:“反倒是諸葛道友這枚清心珠,美其名可令薛仙子修為增長,可僅憑這點稀薄靈氣實在尷尬,依貧道之見,仙子要它無用,隨手棄了他便是。”
一番犀利言辭,懟得諸葛羽啞口無言。
薛美人眨了眨美眸,仔細望著麵前這位“道長”,內心深處泛起一些怪異之情,隨後咯咯一聲輕笑,將守清丹欣然收下,道:“道長所言極是,與道長的守清丹相比,區區清心珠確實微不足道了,此丹小女子甚是喜愛,多謝道長盛情了。”
“哪裏哪裏,薛仙子仙姿舉世無雙,貧道僅是借花獻佛罷了。”道士謙虛道。
瞧得他這般伶牙俐齒,薛美人不禁暗笑,心道這家夥扮相倒是入木三分。
另一旁諸葛羽看得如此一幕,心中委實氣極,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薛美人開口了。
薛美人嫣然一笑,向道士道:“小女子雖是區區一介女流,卻也懂得知恩圖報,道友如此重寶相贈,自是該有所報答的,道友若是方便,請隨小女子移步一敘如何?”
“仙子相邀,怎敢推辭。”道士笑容淡然。
薛美人點點頭,這時終於轉頭看向諸葛羽,隻是此刻她神色顯得冷漠,語氣更是不含一絲感情:“道友今日贈寶之情,小女子感激於心,隻是你我之間終究有緣無分,這清心珠道友還是收回去罷,另外我也會向家師請求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約,希望道友此後再勿以此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