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豔,在我的腦海中一直浮現著那一幕。我想,如果我是一位畫家,我會捕捉住這一份靈感,背景就以你的那一句:這就是現實為襯托。隻可惜……”
“你可以用你的文字來激起人性的良知呀。”楊文豔說
“是的,這我也想過。我想以最直白樸素的方式表達出來,可這又是社會普遍的現實,誰能接受?誰又會在乎?”
“你是說讀者?童顏,我相信你。”蕭玉祥插話道。
“我隻是怕都見不到讀者,如果寫得委婉含蓄一點,那便失去了我最本質的意義。”
“童顏,盡力吧。這樣至少你的心裏會平靜一些。”
蕭玉祥看看楊文豔,拍拍童顏的肩說:“楊文豔說得有道理。童顏,畏懼失敗的人是永遠也不會達到成功的頂峰的。這可是你常說的哦。”
童顏抓了幾顆瓜子,笑笑地說:“謝謝你們。看來我是無路可退了。好了,咱們暫不說這個,明天就是二年級的第一天,你們在這一學期都什麼打算呢?”
“打算什麼呢?就這樣過唄。”
“是呀,得意安然,失意嫣然。”楊文豔接過蕭玉祥的話茬說……
回到宿舍,童顏便在大腦中構思著《讓愛在這裏沿伸》。反正是剛開學。沒有什麼事情。童顏寫了又丟,丟了又寫。整整花了一周,也封閉了一周。這篇《讓愛在這裏沿伸》才正式脫稿,他以他那狂熱而敏感的洞察力。運用諷刺,同情,呼籲,訴說等文字凝聚了這篇《讓愛在這裏沿伸》。童顏抑製不住心中的狂喜。他招來了韓天琦,楊文豔和蕭玉祥來一起評論評論《讓愛在這裏沿伸》,這也是他第一篇對社會評論的文章。最終,他們合議決定把這篇文章投向省城的青年報。
第二天一大早,天就下起了小雨,童顏穿好衣服,愁苦地看看天。吃過早飯,他就打著傘來到三號樓的蕭玉祥的宿舍。兩個人冒雨來到了青年報社的編輯部。
接待他們的編輯現場迅速地看了一遍,臉色也由晴轉陰,到最後,就如外麵的天一樣。他把稿子放到桌子上,扭頭說了一句:“放在這裏就行了,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哦!沒,沒有什麼事了。謝謝!”童顏忙笑著回答,走出了編輯部,順便帶上了門。
走出青年報社的大門,他對急切等待著大概結果的蕭玉祥說:“編輯看了,從表情看來,希望不大。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這篇文章與人們見麵。”頓了一下,童顏憤憤地說。
“《文苑》雜誌社,你可以以記者的身份投出這篇稿子。”蕭玉祥提醒到。
《文苑》?對呀,我是《文苑》雜誌社的記者。童顏眼前又是一亮。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完全的失敗。由於下雨,街上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兩個親兄弟一般的青年又趕回了學校。
童顏又迅速地把稿子眷了一遍,寄去了《文苑》雜誌社。接下來的一切便是焦急地等待。
十二
新學期伊始,又是一批新生入學的日子,在新生軍訓期間,學校各社團如校報,院學生會,院廣播站等等都紛紛在校園的一角支起了招聘啟示,谘詢中心。也正如去年這個時候,他剛來到這個學校一樣,一些新生顧不得軍訓後的勞累,就圍到招聘和谘詢台前。是的,在這個陌生的群體中,他們都希望能充分地展露自己的才華,在這片寸土之上揚名。也許自己很幸運地被聘上了。至少,在他們一起來的生源當中是一個寵兒,是一種榮譽。這天晚飯後,韓天琦忽然打電話過來說有事要找他幫忙。
就跟去年一樣,在那個籃球架下,她在等他。見麵之後,他們都沒說什麼,隻是相視了一笑,就肩並肩地向一個方向走去。校外,對,在校外我們還記得有一個地方:芙蓉苑,他們兩好久沒有去那裏了。
走出校門,童顏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韓天琦笑笑說:“兩個多月不見了,不想和我聊聊嗎?”
“不是,我——我”
“我什麼呀,看來我不先找你,你還不找我呢,不過小妹我就委屈一點了。”
“那誰叫你是小妹呢?”
“嗬,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們一起連說帶笑地走向芙蓉苑。
“賀文彬呢?”
“他呀,在準備搞老鄉會呢。哥,這次找你出來,一是想和你談談心,二是請你幫忙。”韓天琦坐在一片草坪上,雙手在背後撐著地半仰著身子說。
“怎麼,你也有事請我幫忙的,這倒是百年不遇呀,說說看。”
“說了你可不要罵我喲。”
“會嗎,我什麼時候罵過你?”說吧
“是——是這樣的,我們宿舍來了一個新生,也是我的一個老鄉,她報名參加了院學生會宣傳部。她要我幫她擬一篇演講稿,我一想到你就答應了。事後,我請你吃飯。”
“競選學生會?”去年,童顏也花了三元錢報了院報,也參加了院係學生會的競選過程,直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他所史料不及的,也是初來者所茫然的。直等到在後來的生活與熟知中,他接識了一個新詞:人事。也懂得了有了這人事,辦事的效益,是既高又準,尤其是對院報。對於一個校園文化的傳導者,校報應該是深受大家喜歡的愛戴的。受大家所尊重的,但進入學校後幾個月,每一個月發下來的報紙剛到宿舍就進了衛生間,這是失敗啊,並不是能力。他沒有進院報,甚至後來也不曾向院報投遞過一篇文章,但出與對文學的愛好,童顏曾經無意中與一個在院報工作的學生談到了院報。她開始還在為這些現狀開拓的理由:沒有幾個人向院報投稿。他卻大膽地,帶著及其強列的批判與不滿說:這是理由嗎?我給總結的一個結果是相互關照,不是嗎?編輯手頭有自己的東西時便報上有名,不論其文章好壞,編輯趕不出文章時,便在來稿中抽出補上。這種報紙誰能接受,誰還願意投稿,隻是在作一種浪費罷了。竟然每期都還光明正大的通知作者去領取稿費,我想學校裏如果不撥出稿費,院報最好是關門大吉了。最後,對那位搞排版的同學隻說了一句:她在裏麵也隻是搞搞排版而已。
童顏用手指把頭發向後分了分,這些所謂的學生幹部,學生團體領導者竟還不羞愧地舉著公平競爭的旗號引導學生報名應聘,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也還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啊,一提到他就來氣。從心裏來說,以前,這也是他所向往的,如今他卻感到無比的厭惡,鄙視。他對韓天琦說道:“她應該自己寫出自己的心境體會與理解呀。我怎麼能寫來呢,即使寫出來那風格也不一樣呀。要不你自己幫她寫不也行嗎?”
“哎呀,什麼真實不真實,這些黑幕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吧,我知道你不願意,不勉強了。”韓天琦翹起了小嘴,童顏猶豫了一下說:“看你,天琦,要不這樣吧,你找楊文豔,讓她幫你一次。”
“你代我找她?”
“我你找她不都是一樣嗎?”
“我找了你就不會再找第二個人,算了吧,就不說這個了。”
他不好意思再回絕了,也不能再回絕了。說:“那好吧,我代你去請她成了吧。反正打死我也不會寫這個稿子的。不過僅此一次哦!”
“還是我哥哥待我最好。”在靜夜中,他們安靜了一會兒。
“哥,暑假我給你寫過一封信你收到了嗎?”
“天琦:謝謝你,你現在對賀文彬的感情怎麼樣?你的心境何時也被弄得如此複雜。”
“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對他也沒有反感吧。但這也隻是感動,也並非感情,我覺得,也許該是我欠他的。”韓天琦噓了一口氣:“哥,你要是覺得我付出的代價足夠了,那就追求你的真愛吧,不要辜負了我的付出。楊文豔,暑假我們也談了很多,她或許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應該是你的良伴,我想至少現在應該是。”
天琦,我該拿什麼來報答你呢,你的理解和寬容會使我不安的,一生都不會安寧的,我的好妹妹,如果說這麼長時間以來,我能帶給你什麼,我想也隻有傷害。我不配做你的心靈知已,我也不配做你的哥哥。
“咱們在這裏轉轉吧。”他站起來,伸出了右手。韓天琦抬起頭,右手緊緊地瓜住了他的手,站了起來。
韓天琦,兩個月打工生活的磨練,她成長了不少,她想到童顏跟她說過一句話:大學生活的結束就是生活大學的開始。兩個月獨立的生活體驗,使她悟出了另一番生活的真諦:大學生活是說出來的,生活大學則是做出來的。我們在這裏不能不感到她是一個現實,成熟型的女性。甚至對其成熟有些可怕。在韓天琦的生活中,她沒有什麼親人,也沒有什麼朋友,如果真地從內心來說,她就是斷椽上一顆孤獨的小草,在別人麵前,她對自己的一切都感到自卑。雖然身後有一個男孩在狂熱的,令人羨慕地追著她,雖然心裏也保留著一份執著的愛。但這些卻都是痛苦的,如同沉重的壘石積壓著她的靈魂。多少次,她默默地在逸河河畔的叢林裏放縱著自己的淚水,多少次在夢中哀歎著自己的命運。這終究會陪伴她走過大學生活的全部嗎?紅塵滾滾,她渴望自己能有一個完全的生活,一塊完整的樂土,一顆自由的心。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惜眼前人。她也希望能從賀文彬身上找到自己的需要,因為他是最現實的,她試著去忘記一切,重組自己的靈魂,她竭力地去愛他,她知道這種過渡會很難。她開始毫不猶豫地接受他的激情,趕赴他的約會,接受他的饋贈。跟賀文彬在一起,她時刻告誡自己:韓天琦,這是你的男朋友,他就是,有時她也主動讓賀文彬陪她一起去逛逛街,逛逛超市,盡管還是沒有太多共同的語言,沒有同童顏一起坐在逸河河畔的興致與浪漫。是的,所做的一切她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內心受到折磨,內疚與不安;讓自己感動。然後以愛的方式來回報他。最終,她還是發現童顏就像影子一樣時時刻刻地跟隨著她,隻要有光亮的地方他便在眼前浮現。更深一點說她還時常在人為地給自己製造某點光亮。感情使她陷入了雙重地矛盾之中。一個多月不見了,思念之餘,她寫了一封信,含著淚,背著苦,把心緒壓到平靜的最低點。在人生二十年的曆程中,童顏組成了她唯一的回憶。正如她所說:能叫他一聲大哥就足夠了,她還能有多少奢望呢?況且真愛又不在於朝朝暮暮的相處。
那晚他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隻是走了太多的路。
十三
又是一周過去了,青年報都過去兩期了,童顏便也遺憾地放棄了最後的一線希望,這天的課程安排得比較鬆,童顏洗完澡和著衣服還沒有等到吃飯就躺在床上,看著床頭掛著的《文苑》雜誌社的記者證發呆。現在他也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一陣子,盡管室友們都在隔壁打著牌,大聲地喧嘩著。但童顏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可以經常在吵鬧中將自己隔離起來,獨立起來。
不一會兒,蕭玉祥闖了進來,把帳子拂了拂就一屁股坐下,手裏拿出一封《文苑》雜誌社編輯部的來信。童顏慌忙坐起來,拆開信,童顏忽然感到一陣目眩。
“童顏,這裏我們不是懷疑你的文筆,隻是《文苑》作為娛樂,文學,藝術為一體的刊物,是為社會幾種人土服務的,為此,我們找不到更合適的頁麵來發表《讓愛在這裏沿伸》這篇稿件。你想是否可以變更一下文章的思想……還有童顏,你還很小,感覺這裏的文字也還是很幼稚的,社會不全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的,平常心就好。”
“這是一封退稿信。”童顏無聲地將信遞給了蕭玉祥。
“放什麼狗屁。”蕭玉祥看完信使勁地砸在桌子上:“童顏,咱們再把稿了投到別的地方去。”
童顏從蕭玉祥的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靜靜地點燃,然後從抽屜裏找出《讓愛在這裏沿伸》的原稿連同《文苑》編輯部的來信一同用火機點燃,靜靜地說:“算了吧,也許楊文豔說得對,這就是現實。是沒有人願意摘下自己這一個虛偽的麵具。玉祥:我今天高興,咱們兄弟喝酒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兄弟倆再海侃一番。”童顏站起來。他倆一起走下樓,來到小店裏,童顏買了四瓶酒、一些花生米和幾袋豆幹,二份報紙。他們在靠近西圍牆旁邊的小樹林裏找出一塊空地,鋪上報紙,坐下對著酒瓶幹了起來。
這裏沒有吵鬧聲,沒有城市的燈光,隻有露天的月光進來。半瓶酒下肚,童顏的臉色有一點紅了,他喝的酒不是很多。也沒有什麼酒量。
“童顏:你放棄了嗎?”蕭玉祥撿了幾顆花生米放進嘴裏.又抽出兩支煙。
“這就是現實,放棄,這也是我的現實。不也就是一篇小小的文章沒有發表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蕭玉祥遞過來一支煙,並打著了火機。童顏長長地吸了一口煙,閉了眼睛。他想封鎖從那雙眼睛裏所流露出來的憂鬱、迸發出來的那種傷感的無奈。就在燒毀原稿的時候。他的血液在他的心裏一筆一筆地寫著: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做些什麼。女孩,我隻能默默地祈禱請求你一切平安。
“來,玉祥,幹了。”他們用酒瓶碰在了一起。
“玉祥:我覺得這個社會的現實太殘酷了。能給人類帶來不平的最大的隱患便是現時的教育。”童顏喝了一口酒說。
“記得你在去年一次自由課上批判過中國現代教育從家庭到學校。我非常讚賞你的一句話:人類現代的高科技教育扼殺了人類那善良的本性,淹沒了道德倫理,也必將是消滅人類的隱形殺手。”
“蕭玉祥,說實話,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打算呢?明年這個時候,咱們的大學生活也就結束了。
“哎,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呢。我沒有什麼崇高的思想,到時隨著現實的潮流隨波逐流罷了。你呢?應該不像我想的這麼齷齪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玉祥,我看過一些佛教的書籍。我非常欣賞他們的教理教義,是人類文明的重現,但可歎的是他跟普通人之間有著一些隔核。而很多作為普通的人類來說又很難接受。”
“這個我沒有什麼體會,但我記得你也曾說過要把一些簡單的佛理作為副科搬上講台而且無論是到達哪一個層次學曆的人。”
“是的,這是很難的況且在未來的社會中,這個設想也隻是一個空想,消極一點的想法。我也隻想做一位遊僧,雲遊四海,宣講佛陀的根本教育,也使自己的心靈得以清淨。”童顏喝了一大口酒。自嘲地笑了笑:“這也是不可能的,我還放不下。也不能衝破鄉俗民風。除此之外,我想專門研習文學,搞創作,把自己一顆善良的靈魂裸露與世間。引起讀者最深沉的思考與思想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