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雕城西北麵,納蘭街的銅關巷內,張燈結彩,器樂升平,隨處可聞到歡愉聲。像此種歡慶的浩蕩場麵,大約已有數百年沒有在銅關巷內出現了。
納蘭府石堡門前的兩尊威嚴石獅,胸前各掛著一朵詹紅大花,黑漆石門兩側,分別懸著兩盞火紅燈籠,並拉起了一條墨香四溢的橫幅,上書有“賀納蘭家族勇奪桂冠,稱雄蠱雕!”。
納蘭府新任的大總管,帶領著幾個仆役和丫環,列隊整齊,正在招呼著前來祝賀的賓客。蠱雕城內的達官顯貴,基本上都攜帶重禮,前來赴宴慶賀納蘭家族的喜事。這些達官顯貴勢力的很,其實在較鬥比武未開始之前,他們就已經準備好了重禮,無論是哪一家最後獲得了頭名,他們都會攜禮前去祝賀的。
納蘭府新任的大總管,滿臉堆笑,無論所來之客,地位等階如何,盡數躬身相迎,深擅人情世故。
堡內仆役、丫環皆穿著喜慶,手托果盤、美酒、糕點,來往穿梭,忙的是不亦樂乎。一進院的宴會廳堂內,美酒佳肴備點妥當,所至賓客,十之七八。
宴會廳堂的主家席位,納蘭家族的幾位重要人物,皆已入席就坐。納蘭拓海身為家族的執掌者,位高權重,自然居坐正中,而端坐其旁的,正是受寵若驚的伊林!
自從伊林助納蘭家族奪得蠱雕城較鬥比武的頭名那一刻起,就被眾人奉為了英雄,各種禮儀、款待,皆是最高級別,甚至超過了納蘭拓海。出門皆是龍馬轎攆接送,回府紅毯鋪路,住的是上賓香閣,從早到晚,有十幾個仆役和丫環,侍奉左右。
就算是伊林身為烏托堡少將軍之時,也未曾享受過此等待遇,是以他很是不習慣,多次找納蘭拓海推脫,卻屢屢遭到婉拒。僅是這些也就罷了,就在前幾日,納蘭拓海突然對外宣布要擇良辰吉日,讓他與納蘭蘇訂婚。
此言一出,伊林頓感曝汗,這等終身大事,怎能由得納蘭拓海胡來,況且他的心早已有了牽絆,絕不能做對不起清兒的事兒。是以伊林三番五次的欲找納蘭拓海,全盤托出此事,然則恰好正趕上納蘭拓海外出辦事,終是無果。
好不容易盼到了納蘭拓海回府,卻怎料美酒佳肴皆準備妥當,請帖也已經四散發出,稱是奪魁賀宴和訂婚宴一起舉行,實乃千載難逢的雙喜臨門。
伊林百口難辨,啞然無聲,此時正值納蘭府最為歡愉之際,他也不好潑上一盆冷水。唯今之計,隻有宴席結束,再尋良機,離開這是非之地。
正在伊林眸光閃爍,心下百般計較之際,納蘭拓海突然發出一聲朗笑,旋即轉首望向身旁的丫環,道:“小姐怎麼還沒來?快去催促一下,賓客基本到齊,千萬別失了禮數!”。
丫環小口微張,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香氣,眸光略有所思,欲要轉身離開。
“等等!”納蘭拓海喝住了那名丫環,繼續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丫環深知犯了忌諱,失了規矩,是以連忙跪地謝罪,道:“老爺息怒,奴婢知錯了,可是...可是小姐她...她......”。丫環張口結巴,似有難言之隱,不便道出,然則猶豫了片刻,終是貝齒咬著紅唇,道:“老爺,奴婢前前後後催了多次了,小姐皆是借故推脫,就是不肯踏出閨閣半步,奴婢真是...真是無計可施了!”。
納蘭拓海哈哈一聲朗笑,擺了擺手,示意那名丫環退下。納蘭拓海親熱的握住伊林的大手,道:“寶華啊!不對,不對,是伊仙師!你莫要怪罪,小女自幼麵如紙薄,定是緋紅羞臊,不敢出門,你等著,老夫這就去將她請來!”。
說罷,納蘭拓海便要起身離席。然則伊林卻反手將他拽住了,道:“納蘭伯父,你還是叫我伊林吧,什麼仙師,不仙師的,聽上去別扭。還有蘇蘇小姐竟然不願露麵,就隨她去好了!”。納蘭蘇不肯露麵,伊林自然求之不得。反正宴席過後,他就要離開這裏,若是真的舉行了訂婚之宴,日後有人說他是負心薄性之人,可就不大好了。
“這個......”納蘭拓海眉頭緊皺,撫須疑慮,一時間,呆怔在了原地。
就在此時,宴會廳堂朱漆丹紅的梁柱之後,驀然間傳來一聲莞爾的輕笑。聲音是那麼的甜美,綿柔,讓人聞後,不禁心下酥麻,精神為之一震。
宴會廳堂內,無論是納蘭家族的人,還是前來賀祝的賓客,皆尋聲望去。霎時間,千百條目光,凝聚一處,正是那朱漆丹紅的梁柱。
朱漆丹紅的梁柱後麵,笑聲的主人未現,香氣先至撲來,惹得眾人神魂顛倒。香薰彌漫,目光如雨中,從梁柱後麵,閃現出一名香袖遮麵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