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時間像流散的空氣那般在指縫中穿梭而過。庭院裏的花草凋零的凋零,枯萎的枯萎。屹立在牆頭那棵高大獼樹隻剩幾張零散的葉片,隨風飄飄蕩蕩間竟顯幾分蒼涼。
在這空寂的西院,沒有所謂的醉生夢死,隻有苦悶無聊的等死。繞著小花園裏走了來來回回數遍,恍然明白,閔攝是想把我關在這院裏活活憋死。
清澈無染的池麵倒映著我的麵龐,夢栗花的紗巾被換成了清新淡雅的碧藍色離花。那天隻是無意在閔攝麵前一提,沒想他倒是上心,隨後就著人繡了十幾麵不同花色的紗巾送了過來。
回想起滅盡崖底那一片碧藍色花海,恐怕早已是殘花殆盡,樹枝枯零。
拿出宓蓬送的勾敖短刀在手上用手帕擦了擦,幸好閔攝當時隻是收了紅絲袍,並沒有把它也拿走。和它得於幸免的還有那麵尤鳴給的小銅鏡,記得鏡把上雕刻著一些細細的奇怪皿紋,還有被我無視的兩個細小文字。
不遠處假山後麵窸窸窣窣傳來兩個女子細小的談話聲,內容不過是一些宮裏的物是人非。
一說:“聽說這次旗公主又沒看上處國的世子。”
二說:“可不是,你說旗公主她到底要挑什麼樣的男子做夫婿。”
一又說:“我們旗公主是個大美人,肯定是人中之龍才能配得上。”
二又說:“可是這閔周大地上各國適齡的王世子旗公主都見過了,就是沒有一個喜歡的。”
一再說:“我猜旗公主肯定是故意的,她可能喜歡的是女人。”
二再說:“我看像,在宮裏沒見過她跟男子來往。上個月善書房的陳大人就是因為在花園裏看了她,結果就被拉去打了二十仗。”
突然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你們兩個不去幹活,躲在這裏胡亂說些什麼,小心丟了自個的賤命。”
兩個丫鬟隨後大致說了些求饒的話便朝前方散去了,不多久就看見禰珂從假山後方的拐彎處走出來。她手上拿著一隻暗紅色的托盤,托盤裏的東西顏色豔麗耀人,像是一些衣物。
“姑娘,這是二王子吩咐奴婢要給你換上的。”,禰珂慢步走到我跟前說道。
撩撥了幾下托盤裏的衣物,擺了擺手便讓禰珂把它拿走。現在除了大紅絲袍,其它根本無法入我眼。
禰珂拿著托盤不肯離去,繼續說道:“這可是今晚宮中舉行宴會時要穿的衣服,二王子說姑娘也要去。”
聽到能參加宴會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在庭院裏足足待了三個多月,悶得都快發黴了。
我激動的從石頭凳子站起來,朝禰珂吩咐道:“叫人到屋裏準備熱水,我要回去沐浴更衣。”
禰珂高興的回道:“好的,奴婢這就去。”
暮夕,院裏一切顯得寧靜安然。房裏還飄散著沐浴時用的玫瑰花瓣餘香。
我穿著閔攝準備的衣裙坐在化妝銅鏡前,豔麗的桃紅色均衡了灰色的皮膚,上麵的繡花圖案更是耀眼得把放在臉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頓時感到心窩裏暖暖的,他還是對我很上心的。
但轉念一想,恨意湧上心頭。如不是他把紅絲袍拿走,自己就不會是這般模樣。
一旁,禰珂正忙著為我梳頭打扮,手裏來來回回拿著首飾在發間比劃,看來是下不了主意要配哪個。
折騰了半響,禰珂終於開口問道:“姑娘,這兩支頭釵你說配哪個好?”
我指了指她右手拿的那支皿紋鑲珠發釵:“就它吧,淡雅淑靜。”
禰珂把另一支發釵放回首飾盒裏,笑著說道:“姑娘眼光真好,奴婢也覺得這支皿紋鑲珠發釵要好看些。”
我心裏暗罵到,你這個馬屁精。
看到自己裸露著整張灰色麵皮,我沉聲問道:“禰珂,我這個樣子你不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