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離開黃家。
許庭生的挫敗感其實並不完全來源於黃天柱的言語刺激,真正讓他無力的,是事情前後的反差。
在從方餘慶那裏得到消息的當時,許庭生內心的感覺,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但是現在,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就像你借來了大炮驅趕豺狼,而豺狼化身蚊蟲,依然繞著你嗡嗡嗡的飛,隨時準備咬你一口。
黃天梁對於許庭生的判斷完全正確,他從那些電話的來源分布和來電的密度就能判斷,這不是許家自己的關係。
否則,許家不可能這樣盲目,一次性把這麼多大牌一塊往外扔。這是許家在借力的明證,而這個力,許家沒有辦法一次又一次的借。
假設這個關係是許庭生自己的,比如說,現在能夠用得上力的是方餘慶本人,那麼,許庭生可以毫無顧忌的繼續借力,繼續向黃家施壓。
但是,現在難道讓方餘慶去跟他爺爺說,對方已經同意放人了,但是居然要走程序……讓他去求爺爺再次出手,找人繼續打招呼,隻為了讓對方放棄相關程序?
這不現實。因為從表麵上來看,許庭生所求的事其實已經解決了,許爸不會有事。
重拳打在棉花垛上的感覺很不好,被人任意拿捏的感覺很不好,尤其許爸在裏麵多呆的每一秒鍾,都讓許庭生感覺無比痛苦,但是,他不能再為難方餘慶。
許庭生給方餘慶發了信息,說事情已經解決,對方同意放人。方餘慶很為許庭生高興。
隨後收到信息的許媽、榮叔、叔叔姑姑等人,也都表達了他們的喜悅,在他們看來,許家惹上麗北地頭蛇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已經足夠讓人興奮了。
隻要能確定許爸沒事,服個軟就服個軟吧,晚幾天出來就晚幾天出來吧,無傷大雅。
但是許庭生不這麼想。
許庭生在意的是黃家的態度,依然咄咄逼人,在意的是黃家針對許家的後續動作,可能會沒完沒了。
如果這一次,許家使出了全力,卻依然不得不低頭,那麼在雙方已經針鋒相對的局麵下,黃家絕不會輕易放過許家,他們會一直在暗處窺探,伺機出手。
黃家明麵上的動作或許會停下來,但是暗處的動作隻會更多。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還有,許庭生的堅持,身為人子,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父親在看守所待到年初二,他要許爸回家過年,一家團聚,他要為許爸討回公道,洗刷屈辱,他要讓黃家付出代價,一定要。
否則,他會覺得自己比前世更加不孝。
許庭生在走一個極端,“孝”的極端,因為前世當他懂事,已經沒有機會盡孝。再一世為人,還保不住家人安穩……這樣的痛苦,造成了許庭生重生以來最嚴重的負麵情緒。
……
許庭生沒敢直接回家,他害怕自己這樣的情緒展現在許媽和妹妹許秋奕麵前,在確定許爸不會出事之後,她們今晚或許可以安睡。
許庭生把車停在江濱路口,打開車門,側身靠坐在駕駛座上抽煙。
然而,在許家,許庭生自己,都還沒完全成長起來的情況下,要想一個對付黃家的辦法,很難。
許庭生一籌莫展。重生的優勢是超前的記憶,但是哪怕許庭生想破了頭,也沒有關於黃家,關於黃天梁的任何有用的信息。
……
2003至2004年,在麗北這樣的小縣城,一輛奧迪A6,還是很顯眼的,尤其此刻,坐在車上的不是一個禿頭大腹的中年男人,而是一個好看的年輕人。